钟声和梵唱反响不息,扫荡着崖内统统邪物。宁湖衣眉梢一挑,立时明白过来,本来是锁魂笼和金钟上加持的佛力同出一源,这会儿遥相照应,一同感化起来了。
地上的傀儡还等着炼化,过后再好好赔偿他吧。宁湖衣暗道,昂首见一道金光打入,知是寒朔有动静来,从速飞身接下符信,一目十行地扫过,上述云睢五日前从上善殿当值返来后称身材不适避不见客,本日云蕊带几名弟子强破入室才知他被人封了五感六觉绑在榻下。
宁湖衣低头,只消一眼便知大事不妙,入彀了!遂急欲抽身,脚上的手腕却似铁箍,让他挪不动半分。而地上的云睢早已没了人形,长发稀少脱落,肉身干瘪委顿,身上盖的一层人皮无风自鼓,被无孔不入的金光点着,眨眼间烧了个洁净,暴露底下赤红的筋肉,从仙风道骨的磊落模样变成了一具无皮干尸。
云睢伸手想拽宁湖衣的裤脚,被宁湖衣一步错开,眼稍都未曾扫一扫,只神采凝重地望着替人地点的方向。忽而双掌合十开端念咒,模糊可辨那降落嗓音所念并非平常法诀,而是梵语。
宁湖衣内心虽迷惑,手上行动无一点游移,撤了炼化鼎,抬手悄悄一点,念了一句“收”,金钟越变越小,扭转下落入掌中,锁魂笼也盘回了他腕上。
这九天钟蕊乃是灵草中的上上品,千年着花,一株只得九朵,非常难觅,是修士修炼固气的绝佳好物,万块上品灵石都抵不上一朵,只因花苞内包含的灵气与修士极其附近,平凡人得了莫不是从速指着它晋升几个境地,没想到竟有人反其道而行,毫不鄙吝地将它做成傀儡芯子,灵息与云睢如此类似,也难怪他没发觉出来!
宁湖衣回神,飞速掠至白雾身边。佛器已经撤去,应无大碍了,只当他的器灵还沉浸在先前的痛苦当中没缓得过来,听他呻|吟不止,不由得心中疼惜。
还在等那傀儡的后招,哪知它却没了动静,头一歪,完整没了生息。这就完了?宁湖衣有些不测,警戒地操控神识扫了一遍,而后“咦”了一声,因他从傀儡体内感知到一股极其清冽的钟灵之气,指刀一划剖开一看,败絮烂物中嵌着一朵莹白似铃铛的小花,正潺潺向外披发着淡青色的灵气,竟是九天钟蕊!
宁湖衣哼笑一声,果然如此。只是眼下他才没工夫管这些小事,挥手飞出一道符信让寒朔自行决计,而后祭出炼化鼎,盘腿坐下,用心炼化这“来之不易”的仙草灵植。
如此之大的手笔,毫不是炙鬼引诱几个派内弟子能安插得来的。只是没想到他以替人惑人,对方竟然也如出一辙,为了将他骗过,颇是费了一番心机,还不吝耗损这么多上品灵草,加上勾魂香、化尸水,环环相扣,逼他华侈一颗幻影珠,连无量金钟都祭了出来仍旧一无所获。
凝眸细看,金钟底下已无黑掌踪迹,只剩了一缕他用来做替人的长发。
不,不对。就算锁魂笼受金钟影响,也不该感化到器灵身上,还震得器灵魄心都快涣散了。他无佛缘,虽身负大乘佛道传承,但佛法一贯使得马草率虎,并无看上去那般短长,对浅显修士更是见效甚微,唯独一点,便是克邪。这大乘佛法专克天下阴邪之物,炙鬼首当其冲,那假云睢是傀儡,浑身充满了炙鬼邪气,接受不住安闲道理当中,如何连他重生的器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