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虎见国政倒置,叠现不祥,也知天意民气,俱有离乱之兆,心中沉郁不业,咄咄无言。又见微子、比干、箕子诸位殿下,满朝文武,大家切齿,个个长叹。正无甚战略,只见一名官员,身穿大红袍,腰系宝带,上前对诸位殿下言曰:“本日之变,正应终南山云中子之言。古云君不正,则臣生奸佞。明天子屈斩太师杜元铣,治炮烙坏谏臣梅伯;本日又有这异事。皇上明净不分,杀子诛妻;我想起来,那定计奸臣,行事贼子,他反在旁暗笑。不幸成汤社稷,一旦邱墟,如我等不久终被别人所掳。”言者乃上大夫杨任。黄飞虎长叹数声:“大夫之言是也!”百官冷静,二位殿下悲哭不止。
只见方弼、方相分开世人,方弼挟住殷郊,方相挟住殷洪,厉声高叫曰:“纣王无道,杀子而绝宗庙,诛妻有坏纲常。本日保二位殿下往东鲁借兵,除了昏君,再上成汤之嗣。我等反了!”二人背负殿下,连出朝歌南门去了。大略二人力量甚大,彼时不知颠仆多少官员,那边挡得住他。後人有诗为证:
百官未及答言,只听得殿後奔逐之声,众官正看,只见晁田兄弟二人,按宝剑进殿媒介曰:“各位大人!二位殿下,可曾往九间殿来?”黄飞虎曰:“二位殿下方上殿哭诉冤枉,国母屈勘受诛,又欲赐死太子;有镇殿将军方弼、方相闻声,不忍沉冤,把二位殿下背负,反出都城,去尚未远。你既奉天子旨意,速去拿回,以正国法。”晁田、晁雷听得是方弼、方相反了,骇得魂不附体。话说那方弼身长一丈六尺,方相身长一丈四尺,晁田兄弟怎敢惹他?一拳也经不起。
话说浩繁文武,见反了方弼、方相,大惊失容;独黄飞虎若为不知。亚比拟干近前曰:“黄大人!方弼反了,大报酬何独无一言?”黄飞虎答曰:“可惜文武并无一名似方弼二人的。方弼乃一莽汉,倘知不忍国母负屈,太子枉死;自知卑小,不敢谏君,故此背负二位殿下去了。若圣旨追逐返来,殿下必死无疑,忠良尽遭殛毙。此事明知有死无生,只是迫於一腔忠义,故造此罪孽,然情甚可矜。”
黄飞虎坐在後厅,思惟:“朝廷不正,将来民怨天愁,百姓惶惑,四海分崩,八方播乱,生民涂炭,日无宁宇,如何是好?”正思惟间,军政司启老爷:“殷、雷二将听令!”飞虎曰:“令来。”二将进後厅,施礼毕。飞虎曰:“方才散朝,又有何事?”二将启曰:“天子手诏,命末将领叁千飞骑,星夜追逐殿下,捉方弼等以正国法,特来请出兵符。”飞虎暗想:“此二将赶去,必然来。我把前面便利,付於流水。”乃叮咛殷破败、雷开曰:“本日晚了,人马未齐;明日五更,领兵符速去。”殷、雷二将,不敢违令,只得退去。这黄飞虎乃是元戎,殷、雷二将乃是麾下,何敢强辩,只得归去不表。
殷郊急着,黄飞虎已赶到面前。二位殿下道旁跪下曰:“黄将军此来,莫非捉获我等。”黄飞虎见二位殿下跪在道旁,滚下神牛,亦跪於地上。口称:“臣该万死!殿下请起!”殷郊曰:“将军此来有甚事?”飞虎曰:“受命调派,天子赐龙凤剑前来,请二位殿下自决,臣方敢回旨意。非臣敢逼死储君,请殿下速行!”殷郊听罢跪告曰:“将军尽知我母子衔冤负屈,母遭惨刑,沉冤莫白;再杀季子,一门尽绝。乞将军不幸衔冤孤儿,开六合仁慈之恩,赐一线再生之路。倘得寸土可安,生则衔环,死当结草,没世不敢忘将军之大德。”黄飞虎跪而言曰:“相互筹划再叁,臣岂不知殿下冤枉,若命概不由己。臣欲要放殿下,便得欺君卖国之罪。欲要不放殿下,实在深负沉冤,臣心何忍?深思俱无战略。”只见殷郊自思料不能脱此灾:“也罢!将军既奉君命,不敢违法。另有一言,望将军不知可施此德,周旋一脉生命。”黄飞虎曰:“殿下有何事?但说无妨!”殷郊曰:“将军可将我殷郊之首级,回都城覆旨。不幸我幼弟殷洪,放他逃往别国,倘他日长成,或得借兵抱怨,得雪我母之沉冤。我殷郊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望将军不幸。”殷洪上前急止之曰:“黄将军!此事不成!皇兄乃东宫太子,我不过一庶子,况我又年幼,无有大发挥。黄将军可将我殷洪首级回旨,皇兄或往东鲁,或去西岐,借一旅之师,倘可报母弟之仇,弟何惜此一死?”殷郊上前一把抱住兄弟殷洪,放声大哭曰:“我何忍幼弟遭此惨刑?”二人痛哭,相互不忍,你推我让,那边肯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