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说这话的人是大哥,他那般的笃定……
黛玉低头应了。
黛玉现在也终究醒过神来,脸上羞红,紫鹃对她极其用心,她也自认对紫鹃亲如姐妹,一向却只要紫鹃在为她操心,她竟未替紫鹃想过。忙起家扶了她起来,从手上抹下翡翠镯子,亲手给她戴上。
紫鹃立即跪下,道:“紫鹃情愿一辈子跟着女人!”
黛玉这些年在贾府孤苦无依,只要一个老太太疼她,一个宝玉知冷知热,几年的豪情,如何能一下子丢开手,恰好说话的又是林楠,不肯应也不敢回绝,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一句话不说,抓着帕子,哭的泣不成声。
如果不然……以晴雯和宝玉的情分,如果宝玉连半句话都不肯为她说,如许的人,如许的人……当真……
林楠叹道:“傻丫头,便是为了外祖母的脸面,这银子也是要拿的。”
一时候心乱如麻,虽是不信,内心却总有一根刺深深的扎了出来。
黛玉从小到大何时被人这般呵叱过,林楠更从未用这么重的口气和她说话,一时愣住,眼圈垂垂红了。
紫鹃咬了咬唇,福了一福,道:“奴婢明白了,之前是奴婢不醒事,差点误了女人,幸得大爷不见怪,奴婢今后必然不会孤负大爷的希冀。”
林楠点头道:“你是个聪明的,我们林家虽不如贾家基业大,对下人却还算宽仁。且我们家家声甚好,家里的大丫头,大多被内里的明净人家聘了去做了正室奶奶的,你天然也是一样。如果想配了管事或是跟着女人做陪房,也都由着你。我们林家不比贾府人事庞大,这些事,我也好,女人也好,都能做十成十的主,你不信我,也该信女人才是。”
林楠不睬,冷然道:“你可知奶嬷嬷是甚么人?她不但是喂你吃了几口奶的人,更是你生下来那天开端,就将你抱在怀里,哄你睡觉,喂你用饭,整夜整夜守着你的那小我,是你哭了尿了饿了病了,第一个来照看你的人……不管她们做这些,为的是钱还是甚么,但她们待我们这份用心,却不能不领。”
紫鹃却比黛玉看的清楚,低声劝道:“女人,听大爷的罢。”
林楠问黛玉道:“紫鹃的卖身契可在你那边?”
黛玉游移道:“大师原是嫡亲,拿银子去会不会伤了亲戚的情分?”
又慎重磕了头:“见过大爷,见过女人。”
林楠道:“女人年纪小,还不醒事,你今后跟着女人,多劝着些,也不必说宝玉的不是,只把宝玉院子的事,早迟早晚的讲给她听,她和宝玉在一处时,也看着些,别让他们走的太近就行。”
林楠点头,让锦书赏了东西,又令她给黛玉带了些玩意儿归去。
林楠见她灵巧,之前的恼意去了大半,见她眼圈红红的,看去好不成怜,叹了口气道:“你若不肯和宝玉断了来往,我也不勉强,只和你打个赌。”
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是孤儿院的护工将他带大的,或许对她们来讲,这只是一份事情,但是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块砖,一片瓦,一个螺丝,旁人在本身身上破钞的一点一滴的心血,他不能不铭记,不能不感激,是以这些话,也是有感而发。
若不是因为这些年黛玉和宝玉情分不浅,丢开手不轻易,他也不至于在一个小小的丫头身上,恩威并施,下足了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