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时候，薛宝钗是不敢刺激王夫人的，便悄悄拉了拉林黛玉的衣袖。
林黛玉瞧见王夫人的模样，又稍稍今后退了一步，内心有点儿发怵。但终究，她还是鼓足勇气，上前两步，轻声唤道：“舅母。”
王熙凤的棋艺，实在不太好。麝月也不好。
李纨踌躇了半晌，想提到薛宝钗的名字，但不晓得为何，又沉默地点了点头。
分开的时候，薛宝钗仿佛有些欲言又止，但却甚么都没有说。
那两位侍女也劝林黛玉道：“王妃还是出去罢。”
晴雯的病到现在，已经断断续续地，有两三年了。
林黛玉掀起车帘，最后看了贾府一眼，还是同昔日一样的平静，薛宝钗、贾宝玉和李纨都站在原地看着她，有一些苦楚之感。方才还热烈过的大观园，一下子变得沉寂下来了，规复了昔日的残败气象。垂垂地，连她们的最后一丝身影都看不到了。
林黛玉悄悄地看着这统统，不知为何，竟然有了点儿回到畴前的感受。
李纨闻声这个主张，点头称好，又与薛宝钗一同望着林黛玉。
上回王熙凤回府，单单有薛宝钗和李纨两个，倒是不那么难堪；现在贾探春和贾宝玉等人都在，便不知不觉地有些难堪起来。正在迟疑着，俄然闻声那边的李纨笑道：“宝玉、宝钗你们过来，瞧瞧三女人的新诗作。”三女人三字，仿佛极其流利普通，脱口而出。
太阳渐渐地落山了，昏红的余晖照在空中上，有一些无尽的苦楚之感。
薛宝钗轻声道：“娘，黛玉到府里瞧您来了。”
薛宝钗她们一同走在园子里，看着四周残败的气象，不知不觉间，又有了一种仿佛隔世的感受。她想起畴前在大观园，女人们笑笑闹闹的，吟诗、作词、烫酒、作画、行诗令……但现在女人们嫁人的嫁人，故去的故去，面前的两个，也都已经与畴前全然不一养了。
晴雯和袭人，要不要请过来瞧瞧？
王熙凤和贾探春已经半年多未曾进园子了。半年前她们分开的时候，园子就是一副残败的气象。现在的这座园子，比起半年前，又显得残破了很多。她们一起无话地跟着薛宝钗，进到方才清算好的那座院子里，才有了一点面前一亮的感受。
林黛玉又揣摩了一会儿，在帖子上写下几个名字，又撕掉了两张。方才李纨说过，帖子上的这些人，要么是不在都城，要么，人已经没了。林黛玉想了想，搁下笔，让人回府，将紫鹃和雪雁给叫了过来。这两年紫鹃和雪雁的年纪渐长，一个出嫁了，一个正在待嫁，都不在林黛玉跟前服侍。
林黛玉方才沉浸在王夫人的话里，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闻声薛宝钗的发起，先是愣了一下，又问道：“在这儿？”她看看四周的景色，又有些踌躇道，“这儿，怕是不成罢？”
“黛玉。北静王妃。”王夫人的声音尖尖的，让人听了内心惊骇，“本来王妃还记得荣国府。我还觉得，王妃朱紫多忘事，把我们全都忘了。如何着，现在来府里，是瞧我们的笑话的？”
那两位侍女齐齐挡在林黛玉跟前，防备地看着王夫人。
薛宝钗见林黛玉应允，又让人去跟贾政和贾宝玉说了一声，便同李纨一起，与林黛玉一同到隔壁的大观园去了。抱琴、麝月，另有林黛玉从北静王府带来的几个侍女，都远远地在前面跟着，不敢上前打搅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