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见她焦急,欣喜道:“也许是几年没见,想你了呢。再说,他在扬州仕进,离故乡也近,叔伯兄弟的,常能相互帮衬照顾,出不来大差池。你过几日便能见着他了,这几天赶路又辛苦,别胡思乱想地,本身吓本身。”
宋氏道:“女孩儿养的多金贵都不为过,我们如许的人家,既然吃穿不愁,又何必怠慢了孩子?我知侄女儿是懂事,不肯意费事到人,你们在他身边奉侍的,该说的得替女人说。不然如果那里委曲了,她父亲也要难过的。”
“实在老爷此次回籍祭祖的事儿,年前就已经定下了。我们家大爷参军,在晋阳做守备,已经有两年没返来过年了,这回也是早早就告了假。老爷思乡情切,也不定是因为林海老爷的信。”
宋氏听了,内心万分膈应,当着黛玉的面天然是甚么也不能说,正想着要如何岔开话,小丫头来报,说是太病院的陈太医来了。
官船虽广大敞亮,到底不如家里稳妥,几个婆子搀着黛玉,绕了两个回廊,便到了宋氏所居的船舱。两三个半大不小的丫头坐在门口挑鞋模样,看着她们来了,忙争相打起帘子,冲着舱内喊道:“玉女人来了。”
紫鹃忙回道:“恰是,但是这方剂有甚么题目?”
本来刘遇这番南下,除了有户部侍郎并户部、吏部、工部的员外郎随行,还带了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与太病院的右院判赵瑜同他的两位高徒。刘遇常日也不是个娇惯自个儿的人,不过上至二圣,下至朝臣,都但愿他安然安康才好,这也是他头一回单独出远门办差,皇上一面想着玉不琢不成器,一面又担忧他一起辛苦,或是到了南边要水土不平,故而特派赵瑜随行。刘遇用了晚膳,按例让太医给他号了脉,倒是想起前几日在荣国府里头见到的林家表妹,美则美矣,然眸里带泪,面色蕉萃,竟是个多愁多病的,便让赵瑜的门徒走上一趟,去瞧瞧黛玉的症状:“我知林府常日里常请的太医并不是你,不过你顺带把林恼人的安然脉也请了,看看你同僚开的药方剂,比较个高低。”
陈太医道:“方剂本身倒没甚么,不过既然蜜斯平常吃人参养荣丸,这方剂里的一些药,就滋补过甚了,蜜斯身子是气血两虚,然进步过益,也轻易心气不宁、面上、肝里炎热,如果不谨慎受了凉,冷热交夹,恐蜜斯受不住。”故而改了药方上的两味引子的剂量,又说她身上的不敷之症恐是娘胎里带来的,又被湿气减轻了,写了些调补、食养的方剂,叫紫鹃收下了,他方才告别。
这船天然不及家里爽方便利,床凳桌椅都是本来就有的,不过被褥枕垫倒是一看便知是新做的,梳台上摆了几样精美的盒子,桌上的茶盏花瓶也看得出来是名家手笔,两个丫头拉起屏风,隔开屋子,紫鹃雪雁也翻开箱子,找出黛玉平常的衣裳,替她换上,一面又号召锦书和红杏喝茶。锦书和红杏并不敢躲闲,手脚敏捷地帮着黛玉屋里的人归置好箱子。黛玉忙亲身请她们坐下,一起吃着果子,不免又问起林滹提早回籍的事。
提到林海,黛玉内心一紧:问道:“婶娘可知父亲此次仓促忙忙地叫我归去,但是出了甚么事?”
他家现在恰是赫赫扬扬、飞黄显达之际,三位公子也都勤奋长进,并不是那等傲慢肆意之辈,他如许居安思危当然有理,但是毕竟谨慎谨慎过了头,若让人晓得了,不免要啼笑皆非,乃至思疑他是不是做贼心虚了,故而此番回籍只说是要祭祖,并未与别人提及实在原因。因林海密信正中他的软肋,他方仓促赶去,见堂兄果然明净矜持,方松了一口气,又为江南宦海合见所闻心惊,暗骂本身公然读书读成了陈腐天真之人,虽故意不借永宁王之势,然真事光临头,除了请外甥做主,竟也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