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版的罗睺还是垂着眼,慢吞吞地啜了一口杯中酒,没比及鸿鹄的答复,微微不耐地直入主题道:“刚才去找元凤喝酒了,如何没瞧见你,瞧着你不是往中天去的么?”

鸿鹄差点便被他气得再次拂袖而去,怒到极处反倒冷定下来,循着刚才罗睺话里的意义问道:“你来寻凤族为盟?”

一气道人立于高天,感喟着看过这一幕,复又乘云向东海深处而去,应约前去龙族的水晶宫。祖龙在前日便传讯于他,言说并未调派族人插手虞渊之事,并期冀能获得援手。这悠长的谈判,终究以这统领龙族与七海的君主的暂退一步,示之以弱暂告一个段落,但是先下一气心中却只觉更加沉重。

因而罗睺便一脸哎呦不错哦被你发明了的神情,非常安然地还反问道:“那你呢?你来九阙,究竟是为了甚么?就是为了来看看元凤?”

红云道人于昆仑山中所见的星象异状,一气天然也有所发明。固然天道未全罢了趋于崩碎,但是手持造化玉碟的一气道人,能够说仍旧是其间天道所钟之人,在前夕的南天星野的计都乱象当中,他看到了凤族九阙隐而未发的变故、而这统统,都模糊连累向这东海扶桑寸土之地。

“……”不消说也猜得出,这玄衣人多数便是计都本尊,约莫是一时髦起拿了真脸孔示人。记得在虞渊初见的时候,计都一呈现就已经扮好了羽族白衣孺子的模样,这真脸孔先前倒还确切是没瞧过,鸿鹄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几眼,感受还挺奇怪的:他本来觉得计都那一整天都攀在外头屋顶上,是不耐这特地遵循白凤一族殊于其他族支的习性而营建的这南天殿中酷寒,却本来并不是。他在其间喝酒,看着怡然自乐得很。

另一个酒杯不依不挠地跟着鸿鹄转,鸿鹄置之不睬,只谛视于这高耸呈现于殿中的人。那玄衣人眼也不抬一下地,张口就问道:“返来睡觉?”

而就在这短短两天的时候内,扶桑近处的海水大量地化作水汽升入空中,全部东海都覆盖着稠密的云霭。几近要让潜游此中的鳞甲之族思疑,龙宫最高处的水晶尖,已然穿破了海面,触到那低垂的云脚。海与天的分野,恍惚难辨。

三族之争,是时候要有个告结束。

对方一气儿喝完了本技艺中的,又招了招,把原定给鸿鹄的那杯也给取走饮尽了,才想起来答复普通,道:“喝酒啊。”这说话间听着有些茫茫然的,鸿鹄内心非常憋屈,自嘲还和个醉鬼计算上了,俄然又听对方似醒未醒地持续道:“他没松口呢,你操的甚么心,一时候又不会同东海那拨对上,好没意义。”

东海如沸。

留下中天王座上的元凤神采阴晴不定,终究嘲笑一声,将那杯竹酿一饮而尽,挥手掷杯叮咛下去,九阙戒严,搜刮各方宫室。这哪怕是无勤奋呢,元凤也不乐意吃了个闷亏还要憋下去,假装天下承平,能让蹭住的就此碍手碍脚一番,也是极佳。

鸿鹄仙君又静肃立了半晌,折身而出。

而那株巨木,也随之消逝在原地。这是句芒部落从蒙乐山迁至东海之滨后,再一次被迫踏上迁徙的路途。

他并未走正路,还是乘着风,掠过森罗琉璃穹顶,雕梁画角飞檐,直接落在南天宫的中庭。屋顶上并没有人,先前摔碎在地的玉壶亦未被清算洁净,那酒迹倒是已晞,唯在地上留下浅浅的一抹碧色印痕。鸿鹄停下步子看了半晌,方排闼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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