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就愣住了。
“你问我是谁，”他含笑道，“那你又是谁？”
如许酷热的夏季，她却坐在菱桶里，扒开层层叠叠像碧玉一样的荷叶，她的脸是这荷塘里最鲜艳的一株荷。顺手摘下一朵还未开败的荷花别到发髻上，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散开来，伴跟着水声散开的，是她哼唱乐府采莲曲的歌声。
头发丝没入镜面，波纹颤抖之间，画面迷离又清楚。
“……那你应当去某宝买个蒙面黑口罩。”
唱歌的人躲在荷叶背面，只能看出是小小的一个，脸被荷叶挡住了，看得不逼真。何戢的心被那节藕臂勾得有些痒，下认识探出头，想要看清她的模样。
画像上是个女人，一笔一划画得极其详确。宫装上的刺绣斑纹都勾画得很清楚，云鬓乌发画着标致的堕马髻。样样都画全，唯独女人的脸是一片空缺。
“你竟然能晓得我是山阴公主？”她又走近了他一步，低头对着他说：“你如许聪明，又生得如许都雅，我很喜好。既然你用了如许的体例，你放心，我会同父皇讨你的。”
陆令媛像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说了一声：“也对……心路过程能够归去渐渐问刘楚玉。”从袖子里把铜镜取出来，从他头上拔了一根头发下来。“先看看他们两到底如何回事。”
“玉儿可有中意的麽？”父皇含/着笑问她，声音并没有抬高。像是就是要如许奉告这些世家公子，甚么是君臣。他们身为男人，却也不过是任凭他长女随便遴选的人。
他们只瞥见阿谁看起来天真敬爱的少女，她伸手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背面，脸上的笑意冰冷不屑。她的声音轻柔清甜，恰好一字一句让人听得非常清楚：“回父皇，这里头的男人，没有一个能让玉儿非常中意。”
她从小养尊处优，皇上最宠嬖这个女儿，是除了皇后太后外，这世上最有权势的女子。她向来都是用这类语气说话。一贯很多男人为了繁华繁华，处心积虑制造相逢来靠近她，本日何戢呈现在此，她理所当然也将他看作了那样的人。只是本日这个偶遇，却很得她情意，是以她才说了如许的话。
何戢一愣，下一刻却撩起衣摆跪了下去。“下官何戢叩请山阴公主圣安。”一早传闻山阴公主最得圣宠，导致现在刁钻古怪，恶劣不堪。方才看着还是小女孩模样，现在如许一来，倒是同那些传言没甚么出入。
那一日是隆冬，荷花盛绽。当时刘楚玉的父皇是孝武帝刘骏，特地办了一个昌大的赏荷会。刘楚玉是孝武帝最宠嬖的公主，仗着这份宠嬖，她偷偷溜走了，躲进了一旁的荷花塘内。
宫婢有些惶恐，“公主，奴婢知错。”
嬴政嘴角抽/搐：“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莫非明天早晨来，不是为了查清楚褚渊和南郡献公主两小我，到底在刘楚玉灭亡这件事内里做了甚么吗……
但是她如许对待何戢，却让他感到一种屈辱。
何戢这才看清她的脸。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模样，梳着垂髫髻，发间并无别饰，不过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上头另有一滴水滴，在日头下闪着刺眼的光。她跪坐在菱桶内，玉白的手正扶着一株荷花，夏季裙衫轻浮，她不过穿了一身浅粉色半臂，窄袖挽到肘间，左手手腕上带着一只明晃晃的细金镯子。目光往上移，能瞥见她未足的身量，面庞固然还未长开，却已经能看得出不俗的仪容。最特别的是那一双水光盈盈的杏眼，叫人一眼看畴昔，就有些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