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彧想伸开口说些甚么,却讶然发明脑内思路渐离渐远,身子越来越轻,薄唇微启,却不知说甚么好。
却见肖彧蓦地一怔,半晌以后,眼中迷雾尽皆褪去,复归腐败。
罗云低头答了个“是”,又与青年斟了盏茶,方退了下去,独留肖彧和他的侍卫黎青在室内。
肖彧微眯了眯眼眸。
孟珩好笑地摇了点头,走上近前,跪坐在青年劈面,微微倾身靠近,寂然凛声道:“迷思渐远,中间已在此安息的时候够久了,当回顾觉悟才是。”
他记得前次到那京郊翠微林苑拜访少年时,便是如此简练洁净、不事装潢的房间。眼下这座新宅竟也一样如此,一起走来鲜少见怪石奇草,唯有那一丛丛苍劲葱茏的翠竹挺风而立,恍若少年其人,很有桀骜超然之资。
肖彧与罗云打了个照面,便被他一起引至偏厅,跪坐于塌,悄悄等候少年。
而他在京中的那所新宅也愈发地驰名誉,仿佛成了京中独树一帜的心机疾病诊疗所。
本来这便是少年得以医治心疾、掌控民气的秘法。
孟珩起家拿盖子灭了那香炉,复又坐回二人面前,但笑不语,只自斟了一盏茶悠悠啜饮。
他低喝一声,而火线后退几分,好整以暇地看着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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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珩听得青年如此说,不由得朗笑一阵,反唇诘道:“是中间高看我了,我之以是毫不避讳,只不过因为孟某自视甚高,自傲即便有人觑了孟某这医心掌心之术,也不本事孟某何,并非如中间所说得那般君子之风。”
他语罢稍稍停顿,瞥了一眼罗云顿时有些发慌的面庞,好笑地摇了点头,道:“如果受了惊吓,必定目光躲闪、眼神游移,更兼之内心脆弱,绝遭不得别人碰触,而这位公子却任你细细察看了这半晌,且目光虽则无神,却并不见游移躲闪之兆,又怎会是受了惊吓?”
此人倒是个青年墨客模样,年纪有三十高低,本应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却生得骨瘦如柴,面白如纸,言语间更是支离破裂、语不成声。
孟珩这才微敛了笑意,劈面前二人稍稍正色,道:“让二位久等了。还请这位公子随我到这边软塌上来。”
此人虽精力涣散、面有郁色,却并非受了惊吓之故,相反却能够是于某些事上遭受了变故波折,心下不能受此打击,方封闭内心,怏怏不乐。
“一……二……三……”孟珩悠悠开口,话落,他伸手利落地接住墨客绵软滑落的身材。
“离得那么远,单听我几句话倒不会有如此模样,中间是闻了这香炉中的熏香,才至此情状。”孟珩淡淡一笑,手遥指了一下那已经燃烧了的香炉,道:“此香炉内所燃之香于心疾者有解忧忘乏、安抚心神之效,而于凡人倒是会如中间这般消解意志、飘散心境。”
肖彧不躲不闪,只安然笑道:“孟大夫行事光亮磊落,与人施诊也毫不避讳,可见孟大夫胸怀开阔,本无可猜忌摸索之处,之前倒是鄙人过分局促了。”
这日一早,罗云便还是地接到了前来求诊的名帖。
目下这间偏厅也一样如此。目之所及并不见富朱紫家惯常摆放的宝贵古玩、书画珍品,只要墙边的几案上摆放着一个插了几枝金桂的瓷瓶,偶有极淡的芳香气味传来。
此等景象,浅显的说话倾诉无用,还是需求用催眠来渐渐引诱他打高兴结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