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抿了唇,缓缓摇了头,倒是但笑不语。
那男人垂首又笑了几声,道:“暮年多蒙公子赠画,现在也实该物归原主了。”
几日前,白秋生遣了白府来人,将那白家小公子遣回了白家,那白家公子单名一个浅字,唤作白浅,恰是月前误入百花楼的那呆呆傻傻的痴儿。陆小凤与花满楼受了白府的请柬本日便也来这白府转上一转,拜祭了那白家老爷。
话音未落,那本就有些隐绰的并不如何清楚的身影又已如一阵青烟普通缓缓地散开隐去了,那未落的话音一时候更显出了几分飘漂渺渺的悠远调子……
青鲤低低地笑了几声,伸手指了指上头,道:“你莫忘了,这小小的判官上头可另有人顶着呢。”
白秋生很快也来了厅堂,端倪看似生得非常漂亮,都雅很多有些像个女人,浑身高低脂粉味儿好似挺浓,面上且抹着一层的白粉,脚下的步子看似有些踏实,面上固然抹了一层白粉,也掩不住有些泛着些蜡黄之色的面皮,恰是几日前司空摘星在古刹里见到的那青年。
男人信手伸了一指绕了几圈垂在胸前的鬓发,五官面貌固然辨不清楚,却模糊能瞧见几分男人自眉角带笑的一副风骚模样。
“可贵倒是见到一回与你楼里的百花酿普通的好酒。”陆小凤摸了嘴上的两撇胡子,抿唇一笑,便抿出了嘴边两个不浅的酒窝来,“可要待我好好品上一品的。”
酒入喉肠,陆小凤只觉面前好似迷含混糊地闪过一阵光怪陆离的白光,勉强晃了晃脑袋,再展开眼的时候……花还是那些花,人还是那些人,却又仿佛有些东西……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白宁身故以后,府里的诸多事件都交代给了白宁的养子白秋生,白家这一辈人自白宁以后竟已经好似后继无人,白宁活着时原有三子一女,大儿无所出,十年前习武走火入魔以后再不见了踪迹,二子七年前死于花柳症,三子独一一小儿,四年前却已经短命,三子随后也死于非命……只要一个女儿年前也已经病逝,倒是留下了一个儿子,算是为白家留下了一线的香火,只可惜……倒是个痴痴傻傻的痴儿,故而白宁身故以后,白秋生便领受了全部白府。
进了白府,却见那厅堂里正端方地做了一个白衣的姣美墨客,怀里抱着一只白团子普通的乌黑的狐狸,倒是苏折。苏折日前便与他说道,他本日要去赴一场酒菜,原不知,竟也是来了这白府当中。
“好醇香的味儿……”女人揭开了手上的那不过一个手掌大小的酒坛子的酒封,右手的两指在酒坛口儿的上面虚虚地似是提捏了几下,眉角一弯,低低地喃喃道了一声。
女人伸手盖上了那酒封,那酒坛子便被女人托在手上,转了一圈,便抱在了怀中,那人幽幽地叹上一声,“五百年方才变成了现在这一小坛子的黄粱酒,你合该要谨慎,细心使着才是。”
两人举杯便已饮下了那杯中美酒。
白秋生对着白浅倒是极好,很有几分兄友弟恭的模样,也不似作伪,那好似要将白浅谨慎翼翼地捧在手内心的爱好,只是,那面色当中却又常见几分似是惊骇又似畏敬普通的神情,不像是个真真正正的兄长,更似低伏或是愧怍普通的姿势。
男人伸手向着那酒坛子一招手,女人松了手,那酒坛子就摇摇摆晃地栽进了男人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