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道御史李植上疏弹劾冯保十二大罪行。
“冯保又跑到白云观去了?让他没事少喝那些劳什子的神仙汤。你看,现在先生棺木一走,他就病倒了。”
朱翊钧一诧,申时行态度变的太快,还是接口说:“有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朕信赖张先生的功过,时候不早了,朕就先归去了。”
冯保叹了口气,看了眼都丽堂皇的冯府,才离了府邸慢吞吞的朝乾清宫走去。
他不是张居正,他怕死,但他更怕天子。
朱翊钧看了眼满桌的奏章,笑道:“克日的奏章想必申爱卿已经看过了,朕心有迷惑,不知想如何批解。”
“大伴,你如何会这么想,你帮朕看顾好了司礼监。”
如果在三个月前,他能轻而易举的捏死弹劾他的官员,现在不可了,他乃至要千方百计的为本身餬口路了。
申时行不明以是,遂道:“是臣本日来早了。”说到这,停了一下,又说:“皇上亲身来此,不知可有甚么要事? ”朱翊钧很少来内阁,以往有事都是在云台筹议处理。
朱翊钧双眸一闪,有些吃不准冯保的意义,这时候来找他是实话还是摸索。
“张先生是先皇留给朕的顾命大臣,又是朕的教员,经心帮手朕多年,已是劳苦功高。现在他刚病逝,就有人来弹劾。朕感觉定是有人背后作怪,企图不轨,这些奏章……”朱翊钧语气安稳,看着申时行,瞥了眼满桌的奏疏,沉声说道:“若真要评判张太岳,当以事之功过置第一名。”
那天午后,天空中乌云密布,几声雷响过以后,雨便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风力牵涉着,雨点拍打着紫禁城各个宫殿的砖瓦琉璃,仿佛雨水也看不惯这些楼阁上日积月累的污垢,故意要将它们好好洗濯一番。
万历十年,六月二旬日,被病痛折磨近半年之久的张居正,终究带着无尽的忧患和未竞的奇迹,怆然分开了人间。
帝威难测。他怕哪天朱翊钧真的容不下他了,那就是生不如死。
“这是今早送来的?”
“皇上,是冯公公。”梁永出声道。
朱翊钧头也不抬,本就烦躁的表情,闻言更是头疼不已。那一堆的奏章中有很多是再行选秀立妃,帝后结婚三年,到现在尚无子嗣,他不焦急,多的是人坐不住。首当其冲的便是后宫的两位太后,他们太想抱孙子了。
……
工科都给事中沈有愈上疏,弹劾张居正专政擅权、扰乱朝纲、颠覆祖制,说他欺上瞒下,箝制言官,朝廷高低早已怨声载道。
他猜到了结局,但做不来张居正。不甘心就这么任人摆布束手待毙。想在皇上还没下旨拿他时无妨罢休一搏,然后……
张居正去世后的第二天,朱翊钧又敕命给他赠官上柱国,赐谥“文忠”。
少顷,朱翊钧对着看不完的文书,眼目间带着几丝怠倦。手中的金笔带着稠密的墨香迟迟未曾落下,叹了口气,啪的合上连同邸报安排一边。
他们筹算像如许一个一个的挪开张居正留下的‘基石’。
他说,当一代明主,切不成有妇人之仁!
……
再过几日,又一个爆炸性消息在都城传开:大寺人冯保请旨回南京守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