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眯着眼走在前头，潞王挨着他嘴里笑着说些甚么，他不时回话，梁永等人再掉队一步把空间留给他们。
他怔怔的看着，想批几个字袒护阿谁墨点，却手抖的让它越来越糟。
心在跳动，他想事回神，眼带迷蒙，问：“如何了。”
“咱只想抱亲孙子。”
慈圣太后点头接道：“你弟弟有我看顾着，用不着操心。倒是你，纳妃的事筹办的如何样了。”
那套斗彩罗汉朕筹算过些日子给你送去的。
慈圣太后身子一挺，还是不对劲，挖了朱翊钧一眼。半晌又道：“你转头把冯保找来，当年你大婚就是冯保手把手购置的，你弟弟大婚的事真不放心交给别人。”
殷红的让人讽刺，朱翊钧自嘲的想着。
朱翊钧也是心头一动，他没去过几次，张居正更是以贪玩豪侈勒令他不准到南苑去，想想他至今都没过足瘾。
皇叔公然是老了，连脑筋也不好用了，行动这么大还妄图神不知鬼不觉。
潞王见他一闪而过的难堪，心下好笑，听他道：“等事情都完了，咱下月就去。”
殿内已经掌上了灯，香炉中龙涎香悄悄地燃烧着，烟雾环绕中，甘美的气味环抱着大殿。
“别昂首。”
“母后，这事不怪皇兄，冯公公志愿走的。”
天子都是孤寡人，最后也是不幸人。他本来不信，现在略略贯穿了。
慈圣太后一听瞪了朱翊钧一眼，忍不住替皇后抱怨，很好一月也不见你去过几次。
……
潞王脸子一垮，他上归去都甚么时候了。
朱翊钧去南苑打猎的事还是穆宗天子在位的时候，当时穆宗天子一心想揭示父亲宏伟强大的一面，带他去南苑却让他留下看弟弟等他班师而归。他前脚刚走朱翊钧后脚带些人连着宫九出门了。朱翊钧来的巧，恰好撞上一只梅花鹿，弯弓就射没死反而引来了鹿群。乌拉拉一群吓得一行人拍马就跑，小马脚力比不上成年鹿，潞王差点被该死的鹿叼走。最后宫九大发神威，尸横遍野才得以脱困，朱翊钧被穆宗天子臭骂一顿。
那人像是没重视他的表情，用指尖摸着嘴唇上刚长出来的胡茬子，笑得夸大豪放，神采看起来极是风趣，两撇胡茬子不循分的乱动。
慈圣太后数数落落的说了一大堆，她现在退居深宫，动静蔽塞，比来正在繁忙给潞王纳王妃的事，至今仍不知冯保拜别的动静。
“南苑！”
梁邦瑞上折要求增派人手，下海的商船多了，钻空子的人也多了，他提了些窜改但有些处所并不公道。
潞王来兴趣的说道：“我们也好久没去打猎了，都城比来氛围不佳，恰好去换换表情。”
朱翊钧一愣，拿笔的手一顿，案上的奏章尚未下笔批写，反而落下了一滴血红的墨迹。
“是啊，咱正想问，他莫不是又病了。”
朱翊钧见她一脸悲戚难过，内心不安闲，他晓得慈圣太后和冯保的情分。慈圣太后得了穆宗天子的宠嬖，冯保就陪着她身边，相处多年，她给了全数的信赖，他们之间不似主仆更像亲人。
朱翊钧眉头一跳，淡淡道：“母后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大伴了吧。”
潞王像个率性大男孩。见他体贴之情溢于言表，像是把他的苦衷猜透，靠在离他比来的处所。
多日的压抑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统统的委曲难过，悲苦之情再难按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