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值钱的不是那套宅子,而是后院里住着的漂亮公子,”姜灼像是换了小我,一改沉默寡言的性子,连珠炮似得发话,直堵得那刚正清神采发白,摇摇欲坠,“锦觞坊的头牌小倌,一夜令媛,传闻被某位大人连着包了一个月……啧,方卿真是,好大的手笔呐。”
半晌,她悄悄地分开了,只留下一声浅浅的感喟飘散在氛围中。
她兀自咀嚼着嘴里的饭菜,闻言只是顿了顿筷子,却没有当即看向我,而是生硬地转移着话题:“不说这个了,明天的笋很鲜嫩,无妨一试。”
――这不但提示了她在其位便要谋其政,也将我们之间的鸿沟越引越远。
――这个被她提到名字的刚正清,便是率先提出选秀的官员,也是此中最主力的支撑者。
“你明白我的意义……陛下。”我决计夸大了最后两个字,胜利地见到她不复淡定的模样。
“很好,既然诸卿没有贰言,此事便交给方卿去办吧。”她抚了抚袖口的滚边,笑得一派轻松,“信赖方卿必不会让朕绝望的。”
只是不晓得,这些是姜灼连夜派人查到的,还是早有筹办在手……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骇了。
不过是强自压下,自欺欺人地不在乎罢了。
我也不晓得本身那里来的意气,将碗筷一放,主动开了口:“关于选秀之事的建议,我是当真的。”
“够了!”她将筷子拍在桌上,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借此平复心中的怒意,而后安静地问我,“莫非连你也要逼我吗?”
起先,她只是不动声色地任由底下的官员滚滚不断地劝戒着选秀纳新的各种,对付地笑了笑,既没有承诺下来,却也没有如昨日普通决然回绝,这便给了那些人一个她正在踌躇的假象。
“微臣、微臣……”刚正贫寒笑着摇了点头,终是放弃了辩白。
“不是我要逼你做甚么,是你要如何面对满朝文武,如何面对天下人?”掩下内心的各种情感,我也一样心平气和地回视着她,“回避不是处理的体例,朝臣都表白了态度――更何况,依邝希晴的性子,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回绝此事的,你应当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本日的朝会自是不欢而散。
大抵是没推测我在回绝之余还不忘指责她,姜灼面色一白,忍不住苦笑起来:“你说的不错,是我瞒你在先……是我咎由自取。”
由此推断,她之前以雷霆手腕震慑刚正清为首的官员们,当然是为了杀鸡儆猴,警告她们干休选秀之事,却也一样是为提出这个纳妃的决策而作铺垫――不管这个决定有多么惊世骇俗,这些被她抓住了小辫子的官员们却已经没有置喙的勇气了。
我却感觉浑身犯冷,一颗心直直沉到了底。
好一招釜底抽薪!
“此一时,彼一时,”直视着她锋利的眼神,狠狠心,还是将哪句话说出了口,“更何况,清楚是你瞒我在先,不是么?”
“这……”只见她撩了衣摆,缓缓跪在殿中的大理石砖上,面色看似安静,眼神确有几分闪躲。
――就像我不得不扮演阿谁讨厌的邝希晗……久而久之,竟也风俗了。
――很明显,姜灼既然能说出这些,想必手中定是把握了很多她贪墨的证据,哪一条都足以教这位身败名裂,她再狡赖,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