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泛黄纸页上的未行而卒四字,实在刺痛了承平的眼睛。
她的骑术固然不如薛绍高深,但从小为了打马球,也狠命练过几年。眼下既然不急着赶路,仪仗车辇又很粗笨,她便想着或许骑马而行,能稍稍让本身舒畅一些,也减轻一些随行保护的承担。
崔姓将军一噎,皱眉说道:“话虽如此,但……”
越看,她就越是心惊。
次日,承平公主西出长安,高宗诏命右武卫、右威卫随行。
出宫以后,承平又特地去见了一趟李贤,和李贤说了好些话。李贤初见这位幼妹时有些惊奇,听完她的话后又沉默了好久。承平也不勉强李贤,只坐了半晌,便告别拜别。
固然现在她手中有详确的西域全图,又有很多来自将来的手札和纪行,但毕竟是头一回出远门,又要颠末很多人迹罕至的古道,如果筹办不充分,只怕会白白折上本身一条性命。
长长的车马一眼看不到边,竟比承平出嫁当日还要赫赫扬扬。一起上整支军队寂然无声,连承平也端坐在车辇当中,神情庄严,不发一言。她的两位贴身大婢都已经被支走,此时身边陪侍的,就只要一个新进府的小丫环。小丫环是前些日子她命人从庄子里寻来的,常日里做惯了粗使的活儿,不像普通的野生女婢,受不得这一起的辛苦。
她将影象中崔姓的将军一一回想了一遍,对此人却没有甚么太深的印象。只是此人如果姓崔,又是武将,只怕不是清河崔或者博陵崔中的任何一支,又或许不是本宗,而是博陵崔氏中从武的一支旁裔。不管哪种能够,都和崔家本家牵涉不深,也搅不到本家的争斗中去。
既然真正的雄师已经开赴,那她就算高卧在车辇当中,也算不了甚么了。
这回她西出长安,必定不会月余就回转,少说也要等上七八个月,去过一趟碎叶、乃至去过波斯以后,才气回转长安。她晓得此去碎叶路途悠远,就算是身边带着卫兵的俾路斯王子本人,也是在裴行俭的护送下,才安然到了碎叶,然后又在吐火罗逗留了数十年之久。
她晓得本身此去西域,少则七八月,多则三两年,等返来以后,长安城中必然更加风起云涌,她想要做些甚么,也更加行动维艰。而剑南道地处西南边疆,中间又靠着一个吐蕃,夙来引不起故意人的兴趣。因此就算她在剑南道做些甚么小行动,也很难引发别人的主张。
除此以外,她还悄悄命人分批购买了很多净水、米面和柴炭。此去西域路途悠远,并且路上还要颠末很多人迹罕至的古道。如果不谨慎迷路了,还会碰上风暴和流沙。她心中想着,本身多带些东西在身上,老是有备无患。
薛绍来到承平近前,勒定了马,温声问道:“公主但是感到不适?”
崔姓将军心中默数了一会,答道:“约莫有二三百骑,都是裴公亲身遴选的精骑。”
她想起那位姓崔的将军是谁了。
长长的车队再一次停了下来,方才那位崔姓的将军再次策马过来,扣问公主有何叮咛。承平举步下辇,缓声问道:“驸马呢?”她记得薛绍就在右武卫中,也该当一起随行才是。
承平低低哦了一声。也就是说,裴行俭亲身带了二十万雄师,在她这位承平公主的仪仗讳饰下西行。而她这位掩人耳目的公主,只卖力阵容浩大、迟延光阴罢了。她想了半晌,语气微微放软了些:“既然只要二三百骑,那裴将军是如何叮咛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