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现在,统统都结束了。母亲已经饮下毒酒,三郎也已经掌控了大局。跟随母亲的羽林将军和中书令,一个接一个地被天子斩首。阿谁自小聪明的李隆基李三郎,已经生长为真正的天子,任何人都压抑不住的天子。

一边是他儿时的玩伴,一边是他爱之敬之的母亲,他异化在两人中间,实在摆布难堪。

车辇在承平公主府前停了下来,高力士亲身撑起了伞盖。天子赞美地点点头,举步走下车辇,沿着朱漆的大门,走进了公主府。此时虽是初秋,院中花木却还是开得富强,大片的秋海棠在雨点中摇摇摆曳,开出一片刺目标深红。

承平公主悄悄地看着他,没有说好,也没有提及。

承平徐行走出屋外,大红的裙裾在青石板上放开,铺成满目标明丽。满园的秋海棠烈烈绽放,森严的金吾卫向她哈腰请安,铠甲收回哗啦啦的声响。天涯暗云翻卷,覆盖着整座长安城,也用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雨,冲刷着半城的血腥。

承平公主站起家来,广大的袖摆拂过案几,铺展开一片刺目标深红。

大雨还是滂湃,天子的车辇缓缓拜别,只剩下一队森严的金吾卫守在承平公主府中,送她上路。

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以谋逆罪,斩首。

犹记得那一日,长安城的大门缓缓翻开,少年郎扬鞭执辔,策马而来。

天子想了半晌,竟然答不上来。

她长袖一拂,眼中有着深切的冷意,“成者为王败者寇,本日败在你的手中,我无话可说。毒酒我已经饮下,你自便吧。”

她大抵,很快就要死了吧。

高力士一愣,气势蓦地降了八分:“……说完了。”然后退到了天子身后。

厥后薛绍杖责一百,饿死河南狱;她带孕下嫁武攸暨,朝野哗然;而天后为了停歇流言,直接赐死了武攸暨的嫡妻。

“我的话很简朴,统共就只要一句:若我是男人,你明天还能坐稳这个位置么?”承平公主的腔调冰冷,神采倒是极其平平,仿佛只是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我嫁给薛绍时,曾将阿耶阿娘讨过一道明旨:不管将来做错了甚么,都罪不及夫、子。你父亲过世,大兄又早夭,这道旨意便留给你。至于天子认不认,我做不了主。”

高压的铅云吼怒翻涌,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砸了下来。承天门楼上的残血被渐渐洗净,顺着雨水蜿蜒出半城的猩红。天子高高坐在门楼上,一字一字地念出了两个名字:“常元楷、李慈。”

“我敢杀周兴、来俊臣,敢缚薛怀义、张易之,敢废韦庶人、扶上皇即位,天然也敢当天子。”

“够了!”天子低声吼怒。这等私密的事情也能“传闻”,她究竟还留有多少耳目!

“阿娘!”

尘封二十年的影象被鲜明翻开,裹挟着春季肃杀的冷风,劈面囊括而来。承平记起那一日长安城的滂湃大雨,记得那一日天后严肃的旨意,记得那一日……

承平公主反问道:“我不姓李么?”

右羽林将军李慈,以谋逆罪,斩首。

薛崇简定了定神,向承平深深叩首:“儿辞职。”

她闭了一下眼睛,强行咽下喉头涌起的腥甜,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也逐步带了一点湿意。

她低头看了一下薛崇简,眼中爱恨交杂。

他的声音异化在滂湃大雨中微不成闻,恰好又显得如此理所该当。天子当真地想了半晌,才又说道:“姑临时放心上路,朕会令大唐成为古往今来最强大的乱世。固然朕很想让姑姑看一看,这江山在朕的管理下如何蒸蒸日上。但眼下,倒是不成。”言下之意是,姑姑您必必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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