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笔下一顿,笑着说道:“我幼时从房州回到长安,人生地不熟,兄长又得空顾及我。我闲来无事,便只能揣摩这些无趣的东西了。”

薛绍点头说道:“我那里懂香。只是幼时见阿娘碾过一些,阿耶又喜好用苏合香,平素出门进学时也会听人议论一些,耳濡目染之下,也略微能辩白出吵嘴来。”

她低垂着头,用心致志地研磨着钵中草叶。薛绍在中间看了半晌,俄然身子一僵,又渐渐地别开了目光,不着陈迹地朝中间挪了一些。他本就生得高大,承平又低着头,两人挨得如许近,竟像是承平偎进了他的怀里,就算他再如何往中间靠,也总有一种淡淡的缠绵挥之不去。

承平一双凤眼熟得极是标致,线条浑然天成,眼角微微上挑,是人间统统丹青圣手都勾画不出来的标致。他记得那双眼睛是如何和顺地看着他,目光中如同带着最醇的美酒,甘美且恣烈。

龟兹城处在一片绿洲当中,连驿馆也显得有些绿意盎然。承平和薛绍回到驿馆时,已经是落日西下时分。驿馆的官员替他们筹办了暮食,又摆结案,说是西域特有的几样甘旨,请公主和驸马享用。承平没有推让,便拉了薛绍在案前坐下,举箸用了一些。

奇特,这些草药花瓣又不是酒,那里来的醉意。

她晓得薛绍族学赅博,从幼时便要修习诗、赋、礼、乐、射、御、书、画,全都是些既通俗又磨练耐烦的东西。可眼下他会的这些,也未免过分通俗了一些。

他们渐渐用过一些羊酪以后,便命人撤结案。过了半晌,承平回房中拿了一个小钵出来,又取了一篮子奇特的香料和干花瓣,侧坐在树下渐渐地研着。

她伏在案上看薛绍渐渐勾线,又忍不住问道:“你究竟会多少通俗的东西?”

承平偏头看了一会儿,抚额感喟道:“我竟不知,你另有如许的本领。”

她一面在那些图上勾画线条,一面又从很多手札纪行里猜测出葱岭以西的地貌和门路。这项工程非常繁复,就算她有千年后的万国舆图作为对比,也很难在一时候标注清楚。承平只画了半晌便停下笔,一面揉动手腕,一面对着纸上糊成一团的涂鸦感喟。

固然她不必然会亲身走到波斯去,但多筹办一些,老是有备无患。

俄然之间,一只苗条且骨节清楚的手从火线绕了过来,取过承平平日描眉用的炭笔,在白纸上勾画出了几道线条。那些线条陈迹清楚,并且极其流利,倒像是从图上拓印下来的一样。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