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姓将军点头说了声“很好”,又道:“你从祖官拜西台右相,嫡兄又是一州刺史,这回如果立下军功,你起码会向上拔擢三等,与我同阶。只是薛绍,我再提示你一句,不管何时何地,都要服膺四个字:谨言慎行。特别是在军中。”
驿馆外头早已经备下了一匹枣红色的战马,另有一小我在那边等他。
薛绍缓声说道:“天然都是实话。”
她说着,又摇点头:“只是婢子听不大懂。”
他转头望向主位上的裴行俭,又缓缓说道:“我是承平公主的驸马,蒙贤人赐紫袍玉带,又有公主车驾在一旁跟从,只要将这场戏演得真些,不怕突厥人不被骗。公主年幼体弱,又夙来喜好异想天开,有些事情是决然不能依她的。这饵,还是由我替公主来做为好。”
他低着头,一遍又一各处轻拂过她的眼角,然后重重地感喟出声:“只盼你莫要怪我才好。”
在数百里外的庭州和西州,唐军和突厥雄师劈面撞上,烽火伸展到了六七个州,滚滚硝烟满盈在疆场上,伴跟着一种奇特的碎山裂石般的震响,另有脂水燃烧时的烈火和黑烟,给了十姓突厥阿史那车薄啜部一次始料未及的惨败。
可薛绍,他却甚么都没有。
崔姓将军沉声对薛绍说道:“这回贤人诏命,右武卫、右威卫一概服从裴公调遣,不得有误。你既然决定随军出行,那就摒弃你驸马的身份,给我老诚恳实地做一个翊卫郎将。我晓得你出身士族,又合法少年时,就算心高气傲些,也是不免。但是――”
一旦烽火伸展到龟兹,那么就算这里有安西都护府的驻军,也没法律公主安然甜睡。而他本身身在两军阵前诱敌,也得空用心顾及这里。
承平垂垂地有些指尖冰冷,连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去那边做甚么?”
难怪那天他不声不响地分开了半日,恐怕一早便打了这个主张罢?
薛绍说了声是。
小丫环奉侍她盥洗打扮,又奉侍她用过了朝食,才欢乐无穷地说道:“公主,婢子传闻裴将军在庭州、西州打了败仗,长安城的封赏过两日就会下来呢。”
裴行俭淡淡地嗯了一声,道:“你说得非常。”
那人低低唔了一声,问道:“你想好了?”
薛绍心中稍安,拱手言道:“定不辱命。”
又过了几日,驻扎在龟兹城外的唐军悄无声气地走了一批,安西都护领着安西驻军交来回回地巡查,很有一番风声鹤唳的势头。
中军帐里,几位身着铠甲的将军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究还是安西都护忍不住问道:“你真给承平公主下了药,让她昏睡半月不醒?如果她醒来降罪于你,你又该如何自处?”
只是这些事情,承平是不晓得的。
眼下是甚么时候了?她该不会一觉睡到申时了罢?
承平紧紧闭了一下眼睛,神采微微泛白。她晓得那坛酒有题目,却千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一觉睡到了半个月以后。而薛绍他……他……
裴公称他为薛郎,而不是驸马。
他用一坛酒灌醉了她,让她昏睡了整整半个多月。
薛绍走到驿馆外,纵身上马,神采如常地对那人点点头,道:“烦请将军带我去见裴公。”
昨日裴行俭还在劝她莫要以身做饵,如何本日就要大肆封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