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薛绍是他的半个仆人,他不该当对薛绍有所坦白。但承平公主又亲口叮咛过,这些事情需得严加保密,除了他们几人以外,断不能再流露给旁人晓得。眼下他便有些拿捏不住,这位薛驸马,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旁人”。
薛绍从承平屋里出来时,已颠末端中午。
部曲见她如许说,便也不再劝。他冲身后的几个工匠点点头,便翻身上马,将那些奇特的大箱子一一拖了出来。那些箱子里都装着很多物件,看上去像是匠作们平常利用的东西。他们将东西一一取出来以后,又取过早已筹办好的粗大竹筒,开端打井。
甚么叫“油气”,承平是不晓得的。
唔,他想起来了,最早拿出这些玄色石油的,也是面前这位承平公主。
他模糊发觉到了一些甚么,却没有沉思。或者说,他不肯意去沉思。
部曲连声应下。
承平指着那些玄色石油说道:“无事,只是送些东西到都护府,王都护无需忧愁。”
领头人迟疑半晌,才谨慎翼翼地答道:“公主未几时便会出来。如果驸马心中有疑虑,无妨请公主向您解释一二,可好?如许也好过让我们这些人七嘴八舌,异化不清。”
薛绍低低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领头人感遭到有些难堪。
安西都护心中惊奇,面上却涓滴不显。他朝身边的胥吏们点了点头,叮咛他们将东西抬出来,然后驯良地问道:“不知公主本日前来,所为何事?”
薛绍一怔:“我也,一同去?”
薛绍低低嗯了一声,略一抬手,道:“不必多礼。”
真是拔尽他的髯毛都不会信赖的。
薛绍略一拱手:“公主。”
承平一脸的云淡风清:“是照着西域水价来卖的,总不好让安西都护府过分亏损。”
承平点头叹道:“平阳县子的封邑也不过五百来户,再加上你的俸禄,统共也不过……那里支撑得起这大笔的花用。再者,你府上就不养人么?”仆人、部曲、衣食住行乃至车马刀剑,样样都耗资甚巨。就算他有封邑有俸禄,也经不起她如许大手笔地往外撒。
“认得。”一名波斯人答道,“在我们波斯湾,有很多这类油。玄色的、褐色的、无色的,乃至带着些微红色的,都有,一挖就有。只是它们除了用来点灯照明,仿佛没有甚么用处。”
安西都护捻了一下短须,又隐然笑了两声,明显是不信赖她这番话。
又过了小半个时候,一行人便拖着很多奇特的大箱子,另有十几桶披发着难闻气味的褐玄色石油,来到了安西都护府前。本日府中不休沐,安西都护未几时便从府中出来,然后一眼就瞥见了府门前那些黏稠的玄色液体。
等看清那位领头人的面庞时,薛绍却俄然怔住了。他熟谙阿谁领头人。那人是承平的部曲,早在承平西出长安时,便已经提早去到敦煌,说是给公主购买一些入冬时的衣帽被褥。如何到了本日,这位部曲还留在龟兹未归?
待看到站在一旁的青衣男人时,她又有些讶异地“咦”了一声:“……薛绍?”
贰心中有些沉闷,又隐然有些担忧,看不下那些连篇的案牍,便在驿馆外头散心。俄然之间,远方来了一队商旅模样的人,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并且还拖着很多奇特的大箱子。那些人在驿馆外头停了下来,便有一个领头人上前叩门,说是要找承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