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湜垂首说道:“只是如许。”
堂外雪地里悄悄地站着一小我,约莫只要十六七岁年纪,一身的绛紫华裳,在皑皑白雪里显得分外高耸。她缓缓上前两步,开口说道:“崔尚书。”
崔湜回过身来,看到去而复返的承平,先是一愣,然后垂垂地有些心惊。但他只愣了半晌,便回过神来,也上半步,同崔挹错开一段间隔,然后也长揖道:“公主。”
他一番话说得很平平,像是看破了世事,又像是在为阿耶和阿祖的事情烦恼,但面上的阴霾之色却久久不散。俄然之间,一角薄纸从他的袖中掉了出来,又渐渐地飘落到了雪地上,沾了很多冰雪。那上头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小字,大抵都是田产庄子铺面之类。
那小我,是娄师德。
承平隐然笑道:“天然是狡兔三窟。”
他施礼过后,神采却不见和缓,反倒愈发显得阴霾起来。承平微垂下目光,一口口抿着跟前的清茶。茶水微烫,有一丝茱萸的微辛,却不会让人感遭到难以入口,久了结会让人感遭到齿颊留香。她渐渐地用了小半杯,便搁下茶盏,说本身还要回大明宫见天后,便未几留了。
崔湜一愣,不明白承平为甚么会问他这番话,却也下认识地答道:“是。”
此人有宰相之才,与他扯上干系,对她只要好处,没有坏处。
那是一张描金的帖子,落款处写着崔湜的名字。
他在朝中做过几年殿中侍御史,又外放到西州做过几年武官,不管是对朝堂宦海中的那些弯弯绕绕,还是吐蕃突厥人所惯用的那些伎俩,都晓得得一清二楚。承平晓得此人本领不小,便服从他的发起,到户部去让人清查条目。
承平又问道:“眼下你这一支的职位岌岌可危,但你却又必必要替你阿祖撑着,对么?”
这年初茶叶贵重,崔府上便很喜好用茶来待客。两人落座以后,便有侍女奉上了全套的茶团、茶壶和茶盏,然后用沸水渐渐煮开,再掺杂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崔湜一动不动地盯着跟前的茶叶,直到那些小小的叶子在沸水中沉了底,才有些沉重地开口说道:“本日请公主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公主帮手。”
小厮有些慌乱却仍然口齿清楚地解释道:“小郎君本命奴将拜帖送往公主府,安知奴一到公主府,便传闻公主今早就出门了,也不知何时才气返来。奴听小郎君说事出告急,便想着在半路上候着公主,约莫能幸运撞上。公主,小郎君他想要见您,事情很急。”
她停了停,又道:“莫要想着瞒我。如果瞒很多了,到时候你、我、崔尚书,都落不了好。”
崔挹喜贪财利,这几近是个公开的奥妙。如果昔日倒还罢了,眼下恰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户部又俄然出事,如果有人想要针对他这位尚书,那可真就是……
娄师德连称不敢。
这一查,公然便查出了题目。
她一字字极迟缓地说道:“莫说是我,就连贤人也保不住他。”
她一番话说得诚心,倒教娄师德愣了一愣,然后长长一揖到地:“不敢。”
崔挹心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