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安瑟是活着的,他没有刻入骨的百年怨念,没有腐朽到灵魂的内心,他放纵梦中的本身靠近随之寒,他们仿佛更近了,那一阵,非论是梦中的他,还是实际中的他,都胜利地压抑住了戴娜思。
天下上哪来的这么多巧遇。
如果……如果没有那小我类女人,就好了。
直到那天,他看到那双透明纯粹的眼睛。这一辈子,他见过很多斑斓,但在堕入暗中后,他却再也不倾慕于那些脆弱的斑斓,而唯有那双果断的、纯粹的、洁净的斑斓眼睛,在那一刹时,让他为之动容。透过那双眼睛,他仿佛遇见畴昔的本身,但那又不是本身。他忍不住窥测,熟稔的读心术此时用来竟像轻渎。但那双眼睛背后不满是一帆风顺,那双眼睛见过最痛苦的拜别,见过最暗中的实际,见过最寒微的爱恋,却仍剔透如此。
可随之寒懂他。
那天,随之寒瞥见莲镜无和希蒙洛尔在一起,肉痛欲裂。但是啊……他始终不晓得,只要他一转头,就能看到本身在他身后。
侏儒王在他身后狠恶地喘气:“你……俺曾经见到的安瑟王子……不是……”
“杂碎……”侏儒王抬开端来看着他,眼睛赤红:“把心卖给妖怪的杂碎……呸!”
而随之寒,仿佛也没有回绝。
“以心之血养钥,方能使之活。”他的唇角勾出一丝诡谲的笑容,看不清究竟是戴娜思还是安瑟。他收起钥匙,回身就走。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他还活着。有那么一刻,他的爱情仿佛被承认。就算将来多险阻,溯洄从之仍不得,他也曾经具有过。
但是声音那么轻,透不过腐朽的眼睛,照不见透明的心灵。
恶臭跟着侏儒王的血沫喷来。安瑟没有避开,被溅了一身血。他淡淡笑着,不觉得意,一伸手,掏向侏儒王的心脏。
他多么会察言观色,他谨慎翼翼地保护着他爱的人,为他与莲镜无缔造所谓前提,他冷静伴随,他寒微至斯,梦里梦外,他始终是一个透明人。
“是啊……是我的夙愿。”安瑟俄然笑起来,眼睛碧沉沉,没有光彩。他沉下眼,看也不看莲镜无的尸身。他畅快淋漓地笑了起来,感受心底一片镇静。心魔和他共用眼睛,他踩着一地尸山血海,走向地下会场深处。仿佛感受他的到来,全部地下会场在狠恶地动乱,在空间压抑的最深处,如山普通的侏儒王被无数条铁链穿彻骨头,锁在深处。
安瑟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本身脚下随之寒的影子,笑得眼泪都将近掉下来:“随……我……爱你。”
他带着随之寒去人鱼之泪。他一如既往,遥遥等候。而后,他在湖面的倒影中,看到了随之寒脚下的莲镜无的影子。
他爱那小我,非论那人是一个两百斤的女人,还是一个年青的男人。但他却不能传达,他如何能传达,他已经不生不死,身心俱朽,他没有将来。但又如何弥补他的不甘,每次见面那种莫大的欣喜,仿佛重新活在了天空之下,浑身血液都在逆流,乃至能闻声胸腔里心脏跳动。
莲镜无的血溅到安瑟的脸上时,他曾有一秒的复苏。他看动手上沾满血的匕首,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年死在他部下的小红帽少年,这一秒的怔忪,让他没有来得及禁止莲镜无。她挖出的右眼化为血印,嵌在了他的额头上。没有他设想中的痛苦传来。那份带着灭亡执念的血印里没有恨。他讨厌地抛弃手中的匕首,说不清是讨厌的是面前的尸山血海还是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