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瞧把你吓得!”姜老太太不觉得然道,“又没有旁人,从我口里出,入你的耳,能被谁个听去。”

说罢打了个哭嗝,顿了顿,“我之前不知天晓日夜,但是在床上埋头躺了这么多光阴,也想了很多。别人家的兄长如何我不知,但猜想不是阿兄如许的……阿兄已经十三了,文不成武不就,虽跟着秦夫子念了几年书,端庄做篇诗文恐怕连三mm都不如……三老太太,他打我骂我罚我跪,我都认了,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母同胞的阿兄叫……毁了呀!”说到悲怮处,就势伏在枕上,嘤嘤嘤地半天不起来。

刘氏沉吟半晌道:“此事别说老太太不好置喙,秦夫子一把年纪,如果平白无端将他撵走,怕也不太刻薄。”

说完仿佛委曲劲儿又上来了,忍不住抽泣了几声,又滚下一串泪珠来:“怪……怪我不好……”

三老太太吃了一盏茶,用了些干果,便要起家告别。钟荟着蒲桃捧来一个细颀长长的木匣子,翻开雕寿字纹的盖子,暴露一根素雅的虎魄簪子来,钟荟亲手交与刘氏道:“这根簪子我年纪小压不住,放了有些光阴,望三老太太莫嫌弃。”

三老太太回松柏院复命,先拿了新得的虎魄簪子给老太太瞧,口里连称罪恶。

“前日听夫子提及,外间也有儒者聚徒传授,比方他提到过一名甚么北岭先生,传闻是海内宗仰的大儒,学问非常了得,又不计荣利地传经育人,门徒有上百人,此中不乏贵游士子,阿兄将来想必是要退隐的……”

钟荟脸颊白里透红,双目清澈透亮,那里有半点病容,在这美意的体贴下有些心虚,亡羊补牢地咳嗽了两声道:“就是在湖边吹了点风,倒发兵动众地劳动三老太太大老远地过来,阿婴过分意不去了。”

“我还没死呢,看他们哪个敢卖女求荣!”姜老太太拍案道,过了会儿又悠悠地叹了口气,“心眼子只要用在正道上,多点也不是甚么好事,左不过我这把老骨头在这世上赖活一日,便把只眼睛看她一日罢了。”

老太太拍着桌子佯怒道:“好个小丫头电影!”又嘟囔道,“我那里就这么小器了,哪能为这个与你置气。”

“我养大的孩子我能不晓得她,”姜老太太摇着头道,“惯会得了便宜卖乖,若真过得顺利不知怎的撒娇卖痴呢……唉,都是命,若当初没被天子相中,顺顺铛铛嫁了斑斓楼的少店主……”

姜老太太酸着脸道:“是她贡献你的,你就收着吧,”毕竟忍不住撇了个白眼道,“这小没知己的,我老婆子白疼她了。”

姜老太太乜了她一眼:“哟,得了好处等不及帮人说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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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即使心有七窍,这些事倒是两眼一争光,一句话也插不上,只听她娓娓说来,几次点头。

并且这学馆设在去都城三十余里的山坳里,可谓叫每天不该,叫地地不灵,乃是高姓盛门发配纨绔后辈的首选之处。

再开口时就多了几分慎重:“你祖母一贯与我提及大郎,也是忧愁,可又没体例可想,孙子毕竟隔了一层,总不好超出他耶娘师长去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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