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连也知十二姐对他好，只是这话由相爷嘴里说出来便不是那么回事了，内心虽颇打动，毕竟还是有些不安，呐呐道：“真不消，劳十二姐操心了。”
随后车门帘自外被撩开，唐初楼拍拍阿瑶的手，道：“你就在内里呆着。”
说罢起家出去，当时已近半夜，他们正停在离西城门不远的街衢上，数盏灯笼在马车前一字排开。漫天飘飞的雪花当中便见一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那便是唐连所说的洛庄主，他姓洛名轻羽，乃是岳州城洛家福庄的庄主。当年唐初楼来岳州安抚民变时与之结识，交谊甚深。这些年唐初楼虽在都城为相，却并未断了与洛轻羽的联络，公开里没少帮助洛家福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想本日竟用上。
只是也不知为何，思路竟一向在“圣上”二字上打转。
唐初楼道：“你十二姐可一向惦记取你的伤呢！若不让她看看，她又如何能放心？”
“相爷既然晓得回京凶恶，为何还要归去？倒不如同我们一起……”阿瑶说着却忽住了口，她这是又忘乎以是了？竟然敢这般说，她是甚么人，又有甚么资格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唐相做决定。
说了那很多话，这一句话总算是真正对着阿瑶说的，只是她却不知该如何回他，心头滋味难辨，只垂首不语。
他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道：“等出了城，你便随阿连去别处吧！”
唐初楼不觉怔住，利市以拇指替她拭去眼角不谨慎溢出的泪珠，道：“没有便没有，你哭甚么？”
“贤弟——”唐初楼上前，见洛轻羽欲要叩拜，便将他扶住，道，“不必多礼。”
洛轻羽道：“轻羽来晚，累相爷刻苦，实在愧不敢当。”
“真无妨事。”唐连一再夸大，怕阿瑶不信又特地拉开衣服上被豁开的那道口儿，内里公然暴露红色的绷带。
正想着，马车便是一顿，继而愣住。
她有些想不起。模糊记得他是待她极好的。而她满心敬慕着他，也只想对他好，只想要讨他欢乐，便为他支出统统都在所不吝。他欢乐她便欢乐，他沉闷她也跟着心忧，只看他皱一皱眉，她也会跟着难过。为了他，她连命都能够不要，以是才会在他几次遇刺时，奋不顾身的相救，乃至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可真当他开口说放她走的话时，内心却又不是滋味，仿佛无端被人嫌弃了般。
她避无可避，只要看向他，眼底里的惶惑痛苦另有盈盈的泪光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话毕，便听洛轻羽朝部属叮咛：“把沈平带上来。”
阿瑶微怔，昂首不解地看向他，他这是要放她走？但是就在这之前不久，在野蜂塘他才说过他不信她，不成以放她走的话么？
唐初楼目不转睛看着她，忽倾身过来，伸手抬起她下颏，迫使她不得不抬开端来。
“没有。”她半垂着头，完整不看唐初楼的眼睛。
叶如诲那边的追兵追得很紧，他们并没有多少时候话旧。两人酬酢了两句便转到闲事，当务之急，出城才是大事。
唐初楼没作声，仿佛真睡着了般，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展开眼，道：“这一起，你就没发觉唐庭有甚么不当么？”
便是那般傻气，无怪乎他总叫她傻孩子。
唐初楼似是看出了她内心的迷惑，笑道：“我此次回京只怕凶多吉少，弄不好会和商相普通的结局。”他的笑里略有几分苦意，“你和阿连若也归去，只怕会遭我带累，何况——你不是一向都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