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墨轻吁一口气,族里心善的都说她命苦,本来娘家就是单户在此,长辈还一个个都没了。一个女人,祠堂都进不去,说话更是不响。若非她自小跟着外祖学的好技艺,只怕就在那烟花柳巷里哀哀欲绝了。看尽了族中嘴脸,君子墨偏不肯如了他们的意。赈灾的淡米汤她还不奇怪的喝了,干脆一头扎进山里逮兔子抓鸟雀。运气好的时候拿一半兔子换些粮食吃几日饱饭,运气不好也能烧上几只麻雀不至于饿死。江西自古虎患猖獗,这片林子里不是没有,先前打猎的人多,老虎也知避着人,水患过先人不可了,牲口们就开端猖獗,另有跑到城里叼孩子的。林中打猎命悬一线,君子墨倒是宁肯叫老虎吃了,也不肯落入族人手中。起码老虎不想着拿她淘换点银子,打骨头里榨出油来。
邹氏就着君子墨的手把剩下的两个鸟蛋吃了,持续洗衣。君子墨就悄悄等在一旁,待她洗完了衣裳,把火.枪扔给邹氏,本身一手一个木桶,悄悄巧巧的拎回了邹氏住的窝棚。这一代住的都是费事的君氏族人,治安还算不错。帮着邹氏把衣裳晾在竹竿上,又在窝棚边的临时灶台上捡了两根柴禾生火。
正在此时,就有人来道:“君女人,郡主有请。”
君子墨虽父母双亡,勉强算个蜜斯,叫她读书习武是能的,叫她洗衣做饭做衣裳鞋袜,那是千万不能的。昔日里家中琐事都是邹氏打理,邹氏的女儿小朵儿跟着打动手,再带上两个丫头并一个看门的老苍头,就是君子墨家的人手了。罹难后君子墨自生难保挣扎求生,也只能偶尔照看一二。就比方本日,有口多的就送了来,算是报了邹氏多年照看的交谊。
走进城中,就有人盯着她鼓鼓囊囊的口袋,看形状都猜出来不是兔子便是竹老鼠。兔子常见,味儿还平常,倒是竹老鼠更值钱些。路边的哀鸿看着布口袋直咽口水,就有几个蠢蠢欲动。君子墨目不斜视,只把手中的火.枪转的同金箍棒普通,以镇宵小。君子墨凶名远波,现又瞧见她竟鸟枪换炮,耍起了火.枪,更不敢惹。都悄悄退开,盯别的猎物去了。
君子墨从捕兽夹上解下一只兔子,拿草绳绑了爪子塞进了随身照顾的布口袋里。平常猎人的夹子都有暗号,少有动别人的。但是一场大水过后,统统的端方全乱了套。昔日守着端方,是打斗所耗与收益不相衬,还不如相互划了线,大伙儿进水不犯河水。到了没有吃的时节,就看谁的拳头大了。捕兽夹锈迹斑斑,就这模样还能夹着猎物,算不测之喜。进山就有好彩头,君子墨表情非常不错。
路上草木泛黄,一具具摊在路边的尸身都只剩了骨架。一场大水,南昌死了一多数的人,城里的尸首布政使还叫人捡去烧化以防瘟疫,郊野的只能等着野兽来清理。春夏之交恰是老虎养崽儿的时候,那多食品,母老虎的崽儿们尽数能活。待来岁的小老虎们长大,又是一桩祸事。君子墨扶着额角,要不她如何就半奴半雇的蹭上了郡主家呢?来岁情状,这片护她全面的山林也进不得了。
君子墨与邹氏,向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恰好幼年常受她照顾,衣裳鞋袜也是她做。新官上任三把火,徐景昌才做都批示使,就把城内剩下的兵丁都体例了。再加上他们本身带了的人,有枪有弓,林子里的兔子早就遭了秧。翠荣还拿竹笼子养了一对儿小的做耍呢。可邹氏最是主张正,不管如何都不肯吃的。君子墨只好拎着兔子回到都批示使衙门,跟厨房换了几个肉包子,用纸包了给堂妹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