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两人袍袖下再次双掌订交。这一次江冽尘稳立不动,通禅倒是蹬蹬蹬的连退,直等后背抵上墙壁,才勉强停下,头倒是懊丧的垂了下来。
通禅得道高僧的寂静已荡然无存,仅剩的躯壳不过是个肥大枯干,生命将到绝顶的白叟。踉踉跄跄的走到正中蒲团旁,寂然跌入,盘膝而坐,双手捏个法诀扣在胸前,一双再没分毫神采的枯浊眼眸缓缓抬起,一字一字语音沉稳的道:“江施主,你年纪悄悄就有如此修为,是老衲毕生所见武学之奇才,实在难能宝贵,来日前程不成估计。便可惜……可惜……不走正路……”声音中实是透出一股无尽苦楚之意,仿佛六合之间,无边落木,滚滚长江,万物都随之而叹了一口长气。
江冽尘视野仍停在通禅身上,淡淡的道:“你说……有人瞥见了?”程嘉璇忙点头道:“是,是,此事就是浑身高低都长满了嘴,也再说不清的。以是我们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啊!”江冽尘道:“为甚么不灭口,嗯?我问你为甚么不灭口!”反手一耳光扇得她扑倒在地。
江冽尘惊诧道:“这是甚么意义?”通禅公然抬起一臂,略微弯下,高举在身侧,浅笑道:“老衲这一招马脚百出,只算作我打一个赌,赌你不会趁人之危。”
江冽尘皱眉看他确是正将姿式规复如初,周身皆无防备,佛门大开,此时进犯定能一举见效。内心也不由踌躇,这机遇仅得一瞬,虽觉孤负他信赖固是不当,但七煞珍宝的引诱还是远远重过其他。“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在脑中闪现。利弊相较,还是挑选从心所欲,假作抬手空迎之势,却在半途路道忽转,重击在通禅右肋。
程嘉璇叹了口气,拾起残影剑,心道:“现在也只要阻得一时是一时了!”向通禅常坐的蒲团投去一眼,见侧壁上印有指甲刻痕,有几处陈迹极深,看来清楚,却尽是“青”“颜”二字。想来是通禅在此打坐,偶然难以心静,便以指甲描画蒲团,借此排解本身对穆青颜的思念。
江冽尘对她看也没看一眼,当即伸手抢过,在指尖几次扭转,在棱角处以指腹摩擦,自语道:“这果然便是丧心魄了?在你身上试一下可好?”程嘉璇吓了一跳,晓得他逼迫本身已成了风俗,惊道:“不……”随即想起本身一贯对他言听计从,从没回绝过一次,那一声抗议又扼杀在了喉咙中。
二来则是他提及少年旧事,本觉得豁然的影象重在心头掀起波澜。佛法讲究“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便是空,空便是色”,但说来轻易,真要他将心头一段尘凡爱恋健忘,也是难能,最多不过遁入佛门,回避当时的错举罢了,就连闭关,亦是以清修为幌子。
通禅满身狠恶一震,五脏六腑仿佛也震得颠了转来,丹田中一股浊气在体内冲撞,面前袭上一道黑芒。江冽尘一招到手,后续招式更是连缀不断,向通禅颈、胸、脾、肺等关键连连递招。
江冽尘野心勃勃,对所求之狂热与本身当年多么类似!只是两人身处环境分歧,本身是未逢境遇,才没获得像他普通职位,直至泥足深陷,无以自拔。便本日度化了他又如何?欲念无穷,武林中还不知更有多少是以差遣而丢失赋性之人,均须他度化,这重担怎承得起?只要种心如死灰般的悲惨,这多年佛法,到头来却连本身都救赎不得。还招中戍守的多,打击的少,满身已罩在了他强大邪气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