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言二人吐一吐舌头，从速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言。
正自沉默之时，颜秉文忽地一拍扶手，朗声道：“好，我承诺！”
观言卖力掌灯，跟着烛火被一盏盏点亮，屋里重新规复了敞亮，烛光照在祈容俊美的侧脸，如同蒙上了一层橘红的面具。
祈容倒也不坦白，将那日在长生殿与周帝的商谈复述了一遍。
惜微赶紧点头，“父亲为官廉洁，从不取民脂民膏，更是将乐平县管理的井井有条；这么多年来，女儿一向以父亲为荣。”
“是。”祈容安然承认，他既然说出来，便没筹算坦白，“我晓得如许做，会令伯父身处伤害当中，但此人杀伯父之心从未撤销，这一点，信赖你很清楚。”
观善也在，笑着接口道：“是呢，也就您与长女人面子大，不然主子们可闻不到这口茶香呢。”
惜微沉默，祈容分开后，颜家前后三次遭受暗害，若非祈容早有防备，留下观色以及一队狼影卫，颜家高低早已经成了刀下亡魂，哪还能坐在这里。
“说了又能如何，不过徒增烦恼罢了。”颜秉文拍一拍她冰冷的手，浅笑道：“你自幼聪明懂事，别人女儿家还在学做女红针线的时候，你已经将采蝶轩运营的有声有色，让一家人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让你母亲不必再为几两碎银，几个铜板操心费心，福伯也不必再去外头悄悄接活赢利换白米面；在这一点上，你可比为父无能多了。”
固然此案已经时隔多日，但常常想起，颜秉文还是一阵后怕，只要那会儿走错一步，惜微梦中的情境就会变成实际，颜家高低……将无平生还。
回想起这些年的各种，颜秉文惭愧不已，十年寒窗苦读，好不轻易一朝金榜提名，意气纷发，觉得今后平步青云，岂推测处憋屈，乃至还要扳连妻女跟着刻苦。
未等细想，耳畔传来惜微的声音，“这信是假的？”
“只凭一封手札，很丢脸出来；不过你放心，我必然会派人查清楚。”祈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札叠起支出袖中，“在此之前，让观色持续留在你身边，万一有甚么人想对你倒霉，他也能对付一二。”
“你啊，就别给为父戴高帽子了，廉洁是真，但要说管理乐平县……”颜秉文长叹一声，涩涩道：“若当真井井有条，又如何会有刘成在背后敛财讹诈的事情？”
“嗯。”祈容不动声色地按下心中猜想，点头道：“我只写了一封文书给颜伯父。”
颜秉文也喝过很多茶，但如许浓烈的茶汤与醇厚的茶香尚是头一回见，“这是甚么茶？”
“你虽收得隐蔽，但你我父女朝夕相对，又岂会一点都没发觉。”颜秉文苦笑一声，又道：“其实在乐平县时的那几次刺杀，你母亲也都晓得，躲在房中偷偷哭过好几次，连白发也多了几根。”
“此人一日不除，伯父乃至颜家高高攀一日难以安宁。”
观谈笑道：“这是陛下赐给世子爷的大红袍，传闻这茶只长在武夷山上的几株母树上，一年就十来斤，奇怪得紧；世子爷得赏后，就请江公子喝过那么一回，别的时候都紧紧收着，舍不得喝。”
说话间，观言奉了茶出去，颜秉文刚一揭开盏盖，便有一股浓烈醇厚的香气扑鼻而来，只是闻着，便让人精力一振，观那茶汤，竟是殷红如同鲜血，茶叶沉浮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