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你来我往,待舒清江回家时,娇棠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
没了视觉,听觉触觉便愈发活络起来,孟锦华惊骇万状,仿佛站在鬼门关,呼吸也愈发困难起来。舒清江挥起锤子用力钉下,孟锦华仿佛能听到铁钉断交嵌入木头里的声音,透着无边的绝望和惊骇。
“蜜斯要想开,虽说您是填房,可前头那位没儿没女的,您今儿又有了小蜜斯,这今后就是舒家嫡长女了,今后再生个小少爷,您不就跟原配一样吗!”茜碧嘴上如此欣喜,内心暗想这但是个不满足的。不过就是个外室的女儿,仗着有个京里大员的爹就张狂上了,连填房都瞧不上眼。茜碧内心如此想,可娇棠好了她就跟着好,是以也是盼着自家蜜斯做了舒家大太太的。
“不怕,而后再不会有人伤害到你们娘俩儿了。”舒清江说着,谨慎翼翼地接过娇棠怀里的婴儿,绽出一丝宠嬖的笑,这是他的嫡女,第一个孩子。
生生的惊骇和生生的绝望,她已经崩溃,双手狠狠刮挠着棺材板,收回了最后一声嘶鸣。“舒清江!我要你断子绝孙!你个牲口!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们舒家!”
孟老太太也未几话,只叫下人们开棺验尸。“开棺!翻开了,每人赏十两银子!”
冷风朔烈,猛卷起满地的虬枝败叶残虐着,眼看着秋雨要来了,路上行人紧赶慢赶,拿袖子遮住脸往回小跑,免得被风迷了眼。
孟老太太趴倒在地一动不动,舒家大乱。
舒老太太冷眼瞧孟老太太出去,心说人已死,且已大殓,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是晚了。见孟老太太二话不说就要开棺,站起来瞪着眼睛说:“亲家太太,锦华去了,我也晓得你悲伤,可这是我们舒家,不是你想如何便如何的,如此叨扰逝者,不当吧?”
孟锦华攥着舒清江的腕子,吃力地从棺材里坐起来,渐渐转头看了眼堂上的纸扎人儿、绣花鞋、灵前灯和香炉烛台。因已被换上了寿衣,还用白线扎了腿,她行动有些摇摆,只瞪着两只淤青不散的眼睛,一张口一嘴酒气,冲着他喊道:“舒清江!我把压箱底的嫁奁都给你们舒家使了,你拿着我的嫁奁银子,考科举走门路,养老娘供小叔,现在中了举带回个大肚子的女人,就要逼死我给那贱人腾处所!”
娇棠也听到声音了,忙小声叮咛茜碧。“快抱过来!”
孟锦华手上钻心肠痛,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恍忽间听到外头舒老太太说道:“哼!休了你!打量我儿三岁孩童,你虽犯了七出之条,可到时你们家人闹腾甚么三不去,你不还得赖在我们舒家!”
头顶黑云袭滚,好似滴入净水中的墨点般,在空中绽出形状诡异、浓淡变幻的图案,压得人们愈发慌不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