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只能顺手将桌上的壶拎到盆前搁着暖水,一面儿碎碎念:“主子心软,可这类事儿婢子可见很多了,这些人借了就还不上,甭说是三四吊钱,就是一文钱也还不上。”
绿衣也被求得心软起来,这不幸天下父母心,哪个父母情愿看着本身的女儿被卖到烟花柳巷去?可这一借就真的还不上了,因而也转眼苦巴巴看着卫昭:“可我们真没有。”
绿衣一鼓腮帮子:“可那大氅是夫人留给您的!”
妇人被卫昭这火气镇住,抽了抽气:“婢子的女儿病重,这家里已经负债,孙姨娘那儿不准支钱,现在又四周借不到钱,求求大蜜斯救救我那不幸的女儿。”
妇人看着卫昭爬了起来,老脸尽是泪痕,双手作揖:“大蜜斯,大蜜斯救救婢子的女儿!”
幼年时她是前朝国主的掌上明珠,享尽繁华,厥后国破家亡,她成了遗孤,那些老臣不但充公留她,还去告发,她历经万难拜了二圣为师,躲进深山中才气安然长大。世事如此,民气冷暖罢了......
卫昭听她这话里是为了女儿,不是孙姨娘使的计来诈她,但心头还是有些拿不准,只撑动手臂又爬了起来。
卫昭微微点了点头,叮咛绿衣道:“燃几块儿炭。”
卫昭嘲笑一声,卫朱紫进宫七年未得一子却能在宫中混的如鱼得水,没些手腕如何能行?如果卫朱紫真在乎卫昭,又如何忍心她受这些苦?依着环境来看,不过是怕卫昭死得肮脏,被故意人查出来,引出费事来,顶多是朝侯府打了个号召,让侯府的人不要弄死她就行。
绿衣见卫昭是决意要帮李四家,又看着妇人实在不幸,只好跺了顿脚去箱子底儿取出那件灰蓬蓬的破狐狸皮大氅递给妇人。
妇人双手接过大氅捧着,又给卫昭一跪,口口声声要给卫昭当牛做马。
妇人仓猝摆手,噗噗跑到卫昭面前,严峻道:“大蜜斯,婢子家是真赶上难处,您就帮帮婢子,婢子为牛为马酬谢你!”但见卫昭无动于衷还是瞧着书,急得发了慌,哐当一声朝地上跪去。
卫昭不耐烦皱了皱眉,将书朝地上一扔,喝了句:“归去奉告孙姨娘,我这儿没私房,她如果不放心大可带着锄来掘地看挖不挖得出!用不着让你在这儿使这不幸战略!”
卫昭瞧了眼绿衣,绿衣摇了点头,这李四家这破事儿谁想沾?虽说两吊钱不是太多,可这家人连屋子都卖了,还不晓得借了多少钱,如何就还得起这儿的了?
卫昭只点了点头,让妇人快归去。
卫昭窝在被窝里淡淡笑笑,绿衣如许想也不是不对。这世道就是如许,你如果繁华,那别人箱子里装着万贯财帛送给你,送的不过是脸面罢了,但若你如果然山穷水尽了,那么便是一文钱也没人给你借,因为你还不上。
卫昭轻笑一声:“有甚么敢不敢的?如果怕孙姨娘下毒,就倒去喂狗!”说着顿了顿,搓了搓手,轻视道:“罢了,她也不敢放毒,这么多年都没敢使这些手腕。”
绿衣道:“之前向来不给送,今儿是第一次呢!”想起待会儿屋中暖起来也有些心热。
绿衣送了妇人出门,回回身来正瞧见卫昭又缩回了被窝中捂着,一副恹恹的模样仿佛刚才没送人甚么贵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