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春得他赞誉,不觉害羞低下头去含笑一回。只是,话虽这么说,可到底不能就这么走了,宛春便从柜台子上取出一些胭脂膏子来,红红黄黄的搀兑着,亦是把本来白净的面色讳饰了下去。又将头发散下来,盘在头顶上,取过柜台边上放着的一顶呢绒小帽戴住,顺手取过中间椅背上耷拉着的一件玄色的白大褂,套在身上。
“嗯。”宛春承诺一声,二人遂小声开了铺子的门,往外看了看,熹微晨光之下,整条大街都空荡荡的,浑不见小我影儿。
容绍唐笑而不语,只在她腰上摸了一摸。
容绍唐便顺手将宛春也带进房中,关上了房门,跟着那白叟家一起步行进堂屋里。
白叟家高举了一根手指,指导容绍唐半天,到底没叫出他的名字,反是将他的手一拉,扯进门中道:“快出去发言。”
容绍唐听罢,忙就站起家,拱手抱拳再三谢过他的美意。
关老爷子笑一笑道:“我前些时候才想命不久矣,也不知甚么时候还的上少司令的拯救之恩,却不知天意早已必定,既是仇人有难,我岂有不帮之理?反正我们家就我一小我,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倒不如死得其所。少司令且放心在我这里住下,不管他们如何查,都另有我给你挡着呢。”
容绍唐心笑她胆怯,正待安抚她一番,却听门里头有擦擦的脚步声,一晃一晃地走过来。半晌,就见那扇木板门吱呀呀翻开了。
白叟一面让他们坐下,一面去拎了个茶壶来,给他两个倒上茶道:“快喝口水,歇一歇罢。”
容绍唐正揣摩如何同他开口,不料关老爷子竟是开门见山的说了,当即点点头道:“恰是如此,只不知老先生可否行个便利?”
容绍唐和宛春尽皆松口气,一前一后离了铺子,靠在那墙根下,谨慎行走着。
容绍唐看她忙活了这么会子工夫,竟打扮成个小子样儿了,一时新奇,不由抱臂靠在柜台上,一面细细打量她,一面笑道:“你若天生个男儿,也是个风骚小公子。”
容绍唐和宛春相视一回,容绍唐便问道:“关老先生这里可曾有人来搜索过?”
容绍唐道一声:“到了。”便拉着宛春上前敲了拍门。
门里头暴露一张仿佛山羊似的长满胡子的脸,微眯着眼儿瞅一瞅来人。他见到宛春还好,见到容绍唐之时,那眯起的眼睛顷刻睁圆起来,口里直念叨着道:“啊呀,啊呀,你不是……你不是阿谁……”
容绍唐见她要恼,也不再同她闹下去,理了理长袍,便拉住宛春的手道:“待会子出去,我们便佯作是行路的人,如有人起疑,我们就见机行事。”
宛春和容绍唐道过谢,接过他递来的杯子,也不客气,俱都饮个洁净。白叟瞧见,不觉叹口气,拄着拐杖道:“我瞧见城里贴的布告啦,原还觉得不会是你,想不到当真是你。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你是我们沈阳城的大仇人,他们那些人如何会说拿你就拿你呢?”
他上了年纪,老眼昏花,单看宛春的穿着打扮,还觉得她是跟着容绍唐逃命的小兵蛋子。
宛春情中一紧,忙四周张望了一回,只恐叫人闻声了动静。
天赋拂晓,这儿又偏僻,四下鸦雀无声,那拍门的声响便直如重锤反击普通,铛铛响得骇人。
现在他流浪,也不知当初老先生说的话还做不做得数,有事相求,必肝胆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