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之微怔了一下,莫非,此等才子,也难怪连夙来寡淡的萧韫也瞧晃了眼,待那女子走近了,他却又是一怔。只见女子身量虽高,曲线却显青涩,五官清丽绝俗,已露绝色姿容,可眉眼尚未长开,竟是个半大的小女人!
白鹤闻言脸颊唰的一红,不依地去上前鞭挞白芷,锦瑟便也笑了,眸光流转却冲柳嬷嬷道:“我传闻嬷嬷之前也于人接生过,郡主现在不到出产时候恐怕那边筹办的不那般安妥,嬷嬷畴昔看可否帮上忙,也算我的一份情意。”
他言罢却见萧韫目光穿过他的肩头落在了远处,清俊的面庞之上含蓄了专注之色,夙来沉寂如幽泓深潭般的眼中竟是掠过极微淡的明光,如明月照水一晃。
因这一起行的极慢,沿途也都安排的安妥,每行两日便要歇上一日,方再赶路。加上,平乐郡主所乘马车更是颠末特别措置,又铺着厚厚的外相,并不颠簸,故而步队中虽是跟着接生婆以备万一,可却也没有做早产的完整筹办。
一墙之隔,锦瑟散着长发,笼着件妆缎狐肷褶子的大氅悄悄地站在廊下,明月清辉落影悄悄覆上她冰雪般净白的面庞,将那清丽的五官映的如有熠熠流光浮过,沉寂的身影遗世而独立。风过,发丝在身后轻舞,丝丝缕缕似凝着轻惆。
锦瑟目光落在那火光连天的东院,思路如丝浮动。宿世平乐郡主便是在这灵音寺,在彻夜俄然动了胎气,直至翌日晌午才生下一名小公子,只那小公子在腹中太久,竟是憋死胎中。而平乐郡主也因为产后血崩落下了病根,回京调度了三年便香消玉殒。
如是想着,锦瑟眸中闪过一抹自嘲的挖苦,这才福了福身,道:“小女子见过镇国公世子。”
大锦很多贵妇人远道而来,只为求济慈大师一查脉象。有了济慈大师这话,赵嬷嬷当即面上就是一喜,忙叫丫环接过柳嬷嬷手中素心兰送进产房,又亲热地拉了柳嬷嬷的手,道:“不知这兰花能够摘取两朵……”
杨松之闻言点头,眉宇蹙着瞧向平地,平地忙回道:“主子敲了几间药铺,可一时候也寻不到上乘药材,因恐姑奶奶这边已生了,以是不敢担搁便自带了药上山,留了四儿两个持续购药。”
待东方起了鱼肚白,杨松之遣往山下采办药材的平地才仓促返来,和他一起上山的却另有一名面貌和蔼度皆极其出众的公子。
这济慈大师不但是得道高僧,更有起死复生的高超医术,每逢灾年,荒年,或遇瘟疫,灵音寺都会设布施棚布实施医,无偿为百姓治病,济慈大师可谓活人无数。
杨松之在廊下来回走了两回,这才令丫环搬来太师椅,大刀阔斧地在门边坐下震着场面。他面上沉稳冷僻,心中实也焦炙难安,更是有些悔怨。
李家世受君恩,李章便是大锦名将,李冠易有如此出身,又一表人才,出息自不成限量,平乐郡主十九出嫁,十里红妆,可真是羡煞了京中闺秀。
产房中,产床的床边儿上早已拉起了黑布遮住了那一方六合,黄嬷嬷将平乐郡主的手拉出黑幕,济慈大师诊了脉,倒是凝眉不语。黄嬷嬷心中一沉,忙问道:“大师,但是我们大少奶奶有甚么不当?何故会俄然惊了胎气?”
“夜凉,女人莫站在这风口上了,那边如有甚么不测,蒹葭会过来报的。女人也莫过分担忧,平乐郡主朱紫自有神明护佑,必然能母子安然的。”身后传来白芷的声音,她说着摸了摸锦瑟手中抱着的暖炉,蹙眉道,“这炭火都快灭了,女人快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