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后,廖老太爷的书房中,影七扶着完颜宗泽坐下便躬身退了出去,廖正琦端坐在大书案以后目光锋利地盯着完颜宗泽,见他自进屋后便神情恭敬,态度谦逊,却毫无一丝悔怯之态,目光也清澈端方,对他的谛视未曾有半点躲闪,这才面色稍霁,并不转弯,直入主题,沉声道:“我廖家的女人不会于报酬妾!”
廖正琦逼问,完颜宗泽却未见惶恐,俄然便转了话题,只道:“您是大锦的户部尚书,掌管大锦天下之地盘,百姓,钱谷之政,贡赋之差。大锦三年前,也就是明孝帝即位初,大锦人丁三千万,良田三亿亩,一年户部能实收赋税四百万两白银,当时户部年度之已高达七百万两白银,早已是入不敷出。而客岁大锦人丁已锐减为两千七百万,良田更是仅仅两年便减十之有二,户部赋收竟只要三百二十万两,可度之却比三年前翻了一番。本年,户部新记录在案,人丁又减,仅至两千五百万,良田再度比前一年减了十至二三,户部赋收少的竟不敷三百万两,而本年户部新预算的度支却已高达一千万两白银。人丁成百万的消逝,为何?莫非仅是天灾形成?良田不竭减少何故?您老当清楚,那不是天灾形成的,而是有人趁着天灾,趁火打劫,中饱私囊,不竭抢占兼并地盘之故。蒙受天灾的百姓,国度原便有力安设招安,本该分该流民的良田却又尽数归了豪强私有,百姓在如许的天灾**中岂能不锐减?人丁越来越少,荒凉的地盘便也越来越多,官员贪污成风,赋税又怎能不比年减少?而度支成倍翻增,不是为别的,只因流寇乱匪一年多过一年,只户部每年要拨给兵部剿匪平乱的白银本年便比三年前多出了足足七百万两。国库早已空虚,您老这个户部尚书殚尽竭虑,每日只怕连千两银子也要策画在心,客岁您老曾上书,欲奏请明孝帝减少百官俸禄和对有功人大犒赏,引得几近满朝文武共同上书弹劾,几乎闹得罢官。兵部,工部,礼部比年尽管张口向您要银子,剿匪倒霉,便道是武备不齐,堤坝塌了,也推说是户部拨去的修堤银子晚了,凡是差事办砸了都往您身上推,长辈敢问,您老觉着如许的大锦还能支撑多久?或者说,您如许拆东墙补西墙您觉着还能支撑几年?这些且先不提,我只说前些日,南岭一带三川皆震,户部措手不及,到现在都还挪不出赈灾银来,这几日都城四周的流民越来越多,已有阴阳失序,亡国之兆的儿歌暗里传开,您老莫非真觉那儿歌是无稽之谈吗?”
方才廖老太君已经表示想去看望下完颜宗泽,亲身称谢之意,影七因想着锦瑟还在完颜宗泽那边,加上完颜宗泽伤的太重,他恐廖老太君有甚么表示,完颜宗泽会冲动之下伤了身,这便以完颜宗泽卧床为由暂拒了,方才锦瑟出来,完颜宗泽倒是故意出来亲身待客,可贰心不足而力不敷,折腾了两下倒出了一身盗汗又跌回床上,这才叮咛影七过来号召着。
他说的直白,廖老太君见他这一抬起,锦被滑落暴露的肩背上红色的绷带已血红一片,心一触,便闻完颜宗泽又道:“不敢老太君信不信我,我对微微是一片至心,一向以来也都是我死缠烂打地非缠着她,微微她并没有健忘过您老的教诲,我们虽偏见多次,可也是发乎情守之于礼的,老太君千万莫怪责微微!您能够瞧不上我,但有一点请您万望信我,我完颜宗泽不是个朝三暮四之人,说话也还是算数的,我此生非微微不娶,迟早必然会登门迎她做为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