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煜愣了愣神,半晌方道:“就是为着长宁,这帝位我是千万坐不得的。”他伸手在李正炽的肩上重重一拍:“父皇既然选了你做这天下之主,必定是因为你比我更合适坐这龙椅。既来之,则安之,如果再这般踌躇不决,便是愧对父皇的一番厚望了。”
李正炽闭眼,他不由得感觉心底某一处正在敏捷沦陷。他晓得那是他的自负与信奉。一向以来,他都没法了解天子所表示出脆弱与有为,总想着如果由他来下定夺,冰然不会如此扭捏。到了这时候,他才终究贯穿过来,就连天子也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也不得不投鼠忌器。很久今后,他终究开口,声音仿佛刹时衰老:“既然如此,便按宰相的意义办吧。”
李正炽哑然,他定定地望着李正煜,未几,终究点下头来。
但朱长贵天然是不怕的,他手持着笏板,朗声而道:“皇上贤明,十王上书也是出于对先帝的尊敬,此番进京,也是为了祭拜先帝而来,并无半分不当。”
而这些天,内心最起伏不定的倒是柳长宁。她冒死地想要粉饰本身的惊惧和不安,却仍旧让李正煜瞧出了些许端倪。
李正炽嘲笑,那笑声在议事大殿中回旋,显出几分诡异:“他们明理,便是朕不明理了。朕是不是要让京兆尹这便去开了九城城门,亲身到城外去驱逐他们?”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重,听着像是抱怨,实则更像是威胁。偏生李正炽年纪尚幼、根底不稳,即便心中万般不肯,却不管如何也说不出让他告老的话来。
李正炽神采不虞:“如果朕应了他们的要求,岂不是有十万雄师要压境都城?如果下一步,他们又上表说要佩剑进宫,朕是不是也要准了他们的要求?”
李正煜仿佛对她的信口扯谈坚信不疑,一面牵了她的手,一面在她的额角落下悄悄一吻:“父皇做出这番安排,便是为了让我和光焰都能安然无事。”
生在皇室,想要求得一天半日的安逸也是徒然。当日天子为了谏政十书,亲手毁了本身苦心布下的局,又逼得并无错误的裴清扬服毒他杀。现在,那十位藩王却又忍耐不住跳了出来。他们的心机并不难猜,就算是在天子之位上做了近三十年天子也只能仍由着他们拿捏,又何况是连屁股都没有坐热的小天子?他们俱是出身崇高、卓尔不凡,输在相互的手中倒也算不得可惜,但是输在出身寒微的天子手里却不管如何都没法忍下当年的那一口气。
柳长宁想到过往的各种,不知是该担忧还是该光荣。本该成为九五之尊的人现在成了摄政王,本该是繁华闲人的现在却成了后商之主!畴昔统统的经历都已无用,将来又会是如何一副场景?她本来是抱着断交之心重生,现在却在有望的内内心长出一树的爱情之花。她悄悄下定决计,便是拼了一条命去也要让李正煜活下来。
李正炽一目十行地瞧完了那道奏章,到底是幼年气盛,一张脸瞬息便沉了下来。他一开口,连腔调里都透着激烈的不满:“哼哼,他这番话哪像是哀告,明显是在号令于朕。如果朕不承诺,岂不是对先帝的不孝?”
朱长贵与李正煜再一次拜倒下来,朗声道:“皇上圣明。”
君臣两人一个在上,一个鄙人,两两对望着,一时候谁都并不开口。只是明眼人一瞧,这胜负倒是有了定论。那看着高高在上的,实在早已输了气势;阿谁伏倒在地的,实际已经把握了事情的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