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见闺女吃得香,笑逐颜开,眼中更是神采奕奕。卫绛无间中瞥见,感觉娘俄然变美了,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皮肤也光润很多。
墨华闭上眼,不忍再想。海带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若不是海带父亲照顾,那一年他就已经死了。此恩无以回报,墨华在海带爹爹墓前发誓,将来会帮海带娶妻,给他添宅置地,过上平凡人的日子。
光阴静好。但在静好当中,俄然起了风。船身轻微摇摆,像是被浪拍打,紧接着“滴答、滴答”,有甚么东西滴在船篷上,听着像是下雨声。
“海带……我想你大嫂了。”
墨华晚了一步。
漫冗长夜,偶然就寝。卫绛心烦意乱。睡不安宁的,除了她另有墨华。
“你这鬼丫头问这何为?”
墨华苦笑,他不想提本身被她看不起的事,闷声躺回小吊床上,不自发地长叹口气。
眼下,卫千总算想明白了,挑来选去谁都比不过与同甘共苦的原配。他知错了,肯拉下老脸向她赔不是,对李氏而言这已充足。
李氏劝她,把碗端到她面前。卫绛感喟,她实在没心机用饭,但娘亲皱眉,便半推半就吃了碗绿豆粥、几块芙蓉糕。
“哎呀,卫二女人年纪悄悄技术就这么好,今后我们有得吃香喝辣了。”
海带吧唧着嘴,笑得浑厚。不知如何的,墨华眉间浮起一丝忧色,他面前呈现一副画面,海带残破的尸身飘在海面上,随波逐流。
李氏一听,脸颊飞红,如怜悯窦初开的女人家。
墨华指着碗里红蟹嚅嚅嘴。
想来,李氏似尝过蜜般,高兴地笑了,她不由自主夸耀道:“你爹明天陪我去买绸料,说要给我做身新衣裳。对了,他还打了两副头面送我,可你看娘这么老,如何美意义带出去。”
船室里满盈着一股奇特的鲜甜气味,另有海带嚼蟹时的咯嗒声。
“这么晚了,去找她不太合适吧。”
“娘熬绿豆粥,恰好解暑。来,吃一碗吧。”
上一世尔娘没见过海带,更不知他俩情同手足,现在看来这个海带上一世是死了。
李氏见状不放心,亲身把饭菜端入她房里。卫绛没碰,李氏觉得她在发蜜斯脾气,便问:“如何了?是谁惹你不欢畅了。”
卫绛嫣然一笑,道:“周姨娘死了,我想爹爹定是转意转意,想来想去还是感觉娘最好。”
现在她老了,人也不工致了,当年风餐露宿的陈迹全都留在脸上,比不上年青风味的女子。卫千总萧瑟她好久了,若不是周姨娘死,她都不晓得如何拉回他的心。
也许是病魔缠身的原因,俄然之间,他很想她,想她能陪在他身边,甚么都不做,光坐着也好。
“哎,这还用得着你来讲。”
墨华俄然弹起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抄起小豆儿,一手拉住海带,奋力往船外跑。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霹雷一声巨响,船起火了,熊熊火团贪焚地包裹起整艘船,冒死吞噬着。
卫绛走得绝情,寒了身先人的心。她疾步回到卫府,头也没回。一出院,恰好被李氏叫住用膳。卫绛没表情,只道:“人不舒畅。”然后仓促回房。
墨华深吸口气,悄悄地埋没苦衷。他左看右瞧,这艘陪了他五六年的船的确旧了。他筹算去做一票,好攒些老婆本。前次上门提亲,他把身家性命全都奉上了,成果她还不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