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娘子口脂浓艳,红唇微勾,对着面前的西洋琉璃镜,轻点眉黛,描出眉峰来,不由微微一笑。
距她那堂兄捐残去杀,入京称帝,已然有一年不足,虽说另有些前朝余孽,藏匿于官方,时不时惹出些乱子来,但是从大局来看,四海皆统,河清云庆,也说得上是国安民泰了。
哐啷一声,瓷碟落地,遽然间摔得四分五裂。
徐明慧摇了点头,倒是涓滴不悔。这世道,若想做个好人,非得学会好人的心狠不成,她感觉本身半点错也无。如果果然做个任人拿捏的软包子,那才叫做有错呢!
惜取面前,莫轻分袂。
明慧一怔,微微一笑,道:“儿无甚见地,瞧着每一处宫苑都好。”
至于徐道正这一家子,虽说那徐子期是他家亲戚,他如果即位,徐家这几口儿便是皇亲国戚,但是徐道正,也差点儿往外奔逃了。实在是他先前是给傅辛制作火器,打压过本身这个亲侄子,他可恐怕徐子期繁华以后,抨击返来。
忽地,徐子期的声音,惊得她回过神来。
眼下徐明慧搽了搽几抹胭脂,穿戴整齐,便骑马入了宫城。她此番前来,为的不是别的,实是因为徐子期再开皇商一职,出海巡游,采购货色,而徐明慧主动请缨以后,徐子期钦点了她为商队领队,此次召她,便是要在行前再交代一番。
临了临了,徐道正思来想去,倒是决意不逃了,对着老婆后代道:“固然大家都说大哥儿性子冷,但是我感觉,他还不至于对我们这些亲戚赶尽扑灭。就说大哥,混得天下皆知,子期不还是在那劳什子民学会里给他寻摸了个位子?虽说厥后吧,大哥身子骨不可,呜呼哀哉,一命归西,消受不起这顶乌纱帽,但是子期对他,也算是照顾了不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徐明慧番外终】
这般想着,徐明慧不由得出了神,手持银匙,定定地望着空空如也的碟子,而那唇角,倒是缓缓翘了起来。
明慧闻言,道:“自二娘入宫以后,便未曾有甚么联络了。儿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稍稍一顿,徐道正又蹙起眉来,说道:“我们就不走了。一来,火器和木事情坊,都在京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二来,咱家子骏对子期有恩,子期毫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徒。这汴京,我们还是好生住着吧。”
徐子期入京以后,这位外号徐铁凛的建国新帝,办事的手腕,并不似汴京子民先前想得那么狠辣极度,反而是如水普通,至柔至刚,事事措置得安妥,又是安抚世家及旧臣,封了傅从嘉做闲王,又是秉承民学会之精华,放开傅辛设下的海禁,答应互市。畴前闻风而逃的汴京人们,听闻以后,垂垂也都泛回了汴京,渐渐地,不过一年风景,汴都城竟比畴前还繁华很多。
两人用罢了满桌好菜以后,徐子期轻抿浊酒,又凝声道:“明慧,其间恰是二娘先前住的宫苑,你瞧着如何?”
徐子期的声音淡极,徐明慧倒是眼眸微亮,稍稍考虑以后,拿捏着语气,开口道:“可曾带了甚么奇怪的物件返来?”
是生离还是死别,常常要到多少年后,才会清楚明白。
徐子期漫不经心,缓缓说道:“不过是些小玩物,及几十盒阿芙蓉膏罢了。傅辛发了十艘龙船,成果这十艘船,先赶上海难,后逢着海盗,只两艘返来了。便连领队的那位京兆郡王,也折在里头了,骸骨无寻,不知该说是不幸,还是叹他,求仁得仁。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却才报回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