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拿徐子期做幌子,打的是快意算盘,可这算盘,到底是打不悠长。立宪当局建立后的次年,徐子期为身边婢子所杀,死在了他暮年间瞧不起的女人手中,享年不敷五十载。那婢子自言姓吴,名呼卿卿,乃是傅辛后宫旧人,当年徐子期在北地称王,强掳傅辛婢妾,这吴卿卿便是此中一人。到了北地后,吴卿卿因仙颜而转于权贵之手,年长色衰后又被权贵所弃,心向故国却身不由己,而后有了奉养徐子期的机遇,便生出了杀他报仇之心——她但感觉,由昔日贵女妃嫔,沦落至如此地步,本身这遭受,满是徐氏而至!
徐子期逃奔至北方旧地,为了一雪前耻,东山复兴,甘心做洋人的傀儡,再度自主为帝,但是他这个天子,当得实在憋屈——朝中臣子不过二三十人,此中大半都是洋人特工,他宠任多年的臣子嵇庭,面上对他还是如昔日那般,可私底下却也投奔了洋人,为虎作伥,做了彻头彻尾的卖民贼。葡桃国更是打着替他光复失土的灯号,大摇大摆南下攻城,企图榨干他最后一丝残剩代价。
他先前宠嬖的妃子,四散而去,或是傍了洋人,另行再醮,或是待在汴京,不肯随他逃亡,留在他身边的,只一个天真不知事的珞珈。珞珈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女人,遭此突变,几近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知嘤嘤抽泣,徐子期开初还好言好语地安慰,到了厥后,实在是有些烦厌,便也爱答不睬了。
阮芸扑哧一乐,抬手替他整了整衣领处的皱褶,随便道:“该给你这糟老头子,做几身新衣裳了。咱女儿又有纱厂,又有染厂,不能短了你的衣裳。”
和他在一起,纵是七老八十,也自发是芳华少艾。在他面前,她的名字是阮芸,她能够安闲地说我,不必在乎任何文法,不消担忧被人瞧出了马脚。此前的统统颠簸流浪,盘曲险阻,现在回顾,倒也都不过尔尔了。便是偶尔瞧见坊间话本儿,对她的昔日旧事大书特书,倒置吵嘴,她也全偶然义去计算。
他这五个字,并不能让萧奈消减疑虑。他对于流珠到底和那人说了非常,非常之猎奇,却不管如何问,也问不出答案来。流珠只是笑吟吟地望着他,骂他一句痴儿,赶他去洗阿胜尿湿的被褥。光阴久了,萧奈垂垂也不问了。
她是他的老婆,他要待她好,这是他最为肯定的事。她情愿为他留下,为他而柴米油盐,为他生儿育女,即便这只不过是长久逗留,他也感激涕零,定要让她不悔怨本身的决定。
“先紧着你做。”老头子道。
阮芸笑道:“问了一辈子了,还问。”她缓缓收起笑容,手指导了点萧奈的鼻尖,“我还是那两句话。我没骗你。我不悔怨。”
她只留了遗书一封,上曰:饮子以明月,净洗旧灰尘。倒是徐子期起初教她写过的词。
经行几处江山改,多少亲朋尽白头!
罗瞻不好似小时候那般和他还手,只得好声好气隧道:“爹,笔杆子抵得上坚船利炮吗?要没有我在火线兵戈,那些家伙能在这儿安安生生编话本儿?再说我都人到四十了,您老给我点儿面子,别在mm跟前揍我。”
两人又叙了些家常话儿,半晌以后,萧奈忍了又忍,终是又问道:“芸儿,你今后百年,当真还能归去?如果你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