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期却也不搭茬,立时转了话头,但缓缓说道:“待会儿就是角抵之戏。今儿个出马订交的,是那大名鼎鼎的撞到山,和虽初出茅庐,可却风头正劲的金板沓。你瞧这瓦子里人这么多,几近满是为了这来的。”
徐子期被他一指,剑眉微挑,倒是一笑。萧奈与他那眼神一撞,二人均是心神微凛。流珠安下心来,兴趣倒是起来了,暗想道:约莫也能见徐子期尴尬一回了。
徐子期留下怜怜在车里候着,万一散馆里出了甚么变故,也好有人策应。而阮二娘则和他那便宜儿子一同,往那宣德门四周的瓦子走去。
那小儿年约七岁,生得一双大眼,神采倨傲尤甚,扬着脑袋,眯着眼,正以俯瞰众生般的眼神不屑地瞄着面前世人。流珠虽对着二人素未会面,但在内心一猜,便猜得是阮二的新妇喻盼儿,及她那独苗幼弟。她只移开目光,未再留意。
“八郎筹算令我如何赔罪?”
听着那些人颇感觉奇怪的话,流珠这内心倒是有些不大舒畅,暗想道:她在当代上的是财经黉舍,男女比例都直奔着二比八去了,见着男的反倒才感觉奇怪呢。她虽不清楚这个朝代的将来会归于那边,但局势所趋,流珠坚信,多少年后,有朝一日,在这个时空,也会实现男女划一……只不过,她有生之年约莫是看不到了。
一场罢了,果如徐子期所言,撞到山赢了。这两位打完以后,歇整时分,竟是两位身材饱满的小娘子上了台,嬉笑着打了起来,发髻上的步摇一晃一晃,惹得场子里更热烈了。打着打着,此中一个竟还开端扯另一人的衣裳,流珠抿着唇,蹙了眉,便连徐子期都面色一沉。
那名唤做撞到山的,本身就跟座小山似的,他每走一步,流珠都有种地动山摇的错觉,不由微微掩额。而那唤作金板沓的,身材则是精干型的,长得倒也结实,流珠把眼看着,又见堂内有几个小娘子为那金板沓不住喝采,不由悄悄一笑,暗想道:算了,就当赏识下这位金板沓的肌肉,倒也算一饱眼福了。
少顷过后,场子里的世人愈发等候,而摆设则缓缓下台,说是二位力士已经筹办安妥。他念了一番社条,参神过后,两位便出了场来,均是只着水裤儿,赤着上身。流珠这一看,下认识想移开目光,可最后想了想,又一派安然地抚玩了起来。
徐快意却摇了点头,仿佛恐怕被他抱起,转而走到了流珠裙边。流珠一笑,看着微微挑眉的徐子期,抬高声音,温声道:“大哥儿倒是不知。像他俩这个年纪,最不喜好被长辈抱着了。别的小火伴见了,约莫是会笑话的。便是六岁小儿,也爱面子,不能在玩伴面前落了下风。”
黑八郎一笑,直接指了指刚得胜的撞到山:“我晓得萧捕头技艺极好,不若与我这爱将打上一回,何如?胜负倒是不打紧,我只不过想看看萧捕头到底有多大本事。”
却本来萧奈吵嘴均沾,惯常为朱紫做事,这常在河边走,不免也有湿了脚的时候。眼下他惹着的,便是人称黑八郎的一名江湖男人,手底下养着很多人,开了很多瓦子妓馆,而方才那两位大力士,都是为他做事的。
流珠实在是不明白,看两个壮汉满头大汗地打斗,到底有何兴趣。她倒宁肯去楼上面,听一会儿歌戏,或是评弹,看一会儿舞旋和杂技。但既然徐子期兴趣勃勃,流珠也不好扫了他的兴,只能轻拈小帕,在此作陪。幸而这福熙楼的茶点非常适口,虽说因为有咄咄逼人的大儿子在这儿的原因,流珠不敢放开猛吃,但有的吃,那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