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音提耳谛听,便听那小金鸡道:“这信,是写给阮二娘的。前边删编削改了几遍,到处都是墨团,怎地也看不逼真,但仿佛,是与阮二娘的出身有关。”
阮二娘那女工别院里,那名唤潮音的优婆夷见四下无人,手持油纸伞,一袭素袍,眉眼清丽,缓缓移至后首仪门处,悄悄将小锁一解。门扇渐开,一个女子立时呈现在屋檐底下,但见那小娘子衣衫轻浮,碎发因沾了雨水而贴在脸颊上,一双眼儿纵是悄悄一瞥,也透着露骨媚意。此人不是别人,恰是阮二养在后院的那位歌女,名呼邵小金,人唤小金鸡。
当夜,汴都城里下了好大一场雨。潇潇暮雨,子规啼鸣,寒气深重。
墙角那侧,男人两腿大分,坐在木椅上,头贴在那美人图边上的砖墙上,半阖着眼儿,听得此言后不由得微微弯唇。他低笑着摇了点头,又听得一阵门扇开合之声,不由笑容乍收,眼神一凛,便听得墙那边流珠缓缓昂首,道:“如何这般急仓促的?瞧这淋了一身雨,一天到晚,心大得很倒是,甚都不在乎。二娘跟你说啊,今儿你不在乎身子,明儿你这身子就难为你。伤寒病看着小,可却能带起一串的病。”
风狂雨横,不竭拍打窗棂。流珠借着烛火,眯着眼缝了几针,实是有些不满,干脆将那半成品的小护符搁在了桌上,喃喃抱怨道:“非要要个护符,还非要儿来亲手缝制。儿这都多少年没端庄动过针线了,缝个袜子衣裳还行,护符……这个徐子期,就是个□□烦。”
流珠蹙着眉,拿了铜镜,仔细心细地盯着铜镜当中,本身那一双眼儿看,心中又想道:那连氏看着分外胆小,连汴京都不敢回,果然敢干出这类事儿?腹内珠胎暗结,再灌醉府中那以宠妻闻名的男仆人,骗着他领受了本身?
薛微之闻言,神情略微有些板滞,眼皮不竭抽动,但喃喃道:“那饺子有甚紧急处?”
潮音闻言,眯了眯眼,缓缓说道:“如果阮镰果然是个好男色的,养了个童莞在身边儿,说是小厮,借此掩人耳目,另一面独宠那一无所知的冯氏,那这戏一向做下去便是,何必在中间折腾出个连氏?这般想来,确是蹊跷。”
潮音叹了口气,只双手合十,轻念佛号,随即手儿悄悄摸了摸那小金鸡的脑袋,以后便将她送走。姐妹俩倒是不知,这一番私语,全都被隔墙的耳朵听了去。
小金鸡却只笑道:“阿姐莫怕。奴在这脏兮兮的国公府里头,摸清了几件肮脏事儿,且一件一件,说与你听。一来,这阮镰啊,身边有个小厮,名呼童莞,长得清秀至极,小时候起就一向跟在阮镰身边。奴虽还没抓着把柄,但奴看阮镰瞧童莞那眼神儿,另有童莞那股劲儿,这俩爷们儿,清楚就是有那见不得人的勾连。咱姐妹俩行走江湖,见了那么多人事,此等眼力,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