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与西征雄师分开了凉城。
周王收着家书和吃食，已觉着非常欣喜，又从齐王手札里看出了宋时监禁牧民产业、稳定边城的安排，因而欣然寻两位舅兄说话，夸奖他们有前知之明，派人去时就做好了安宁凉城的筹办。
羊毛丰富得嘘手，摸着乱糟糟的另有些灰尘。齐王还没嫌弃这羊脏，羊倒晃了晃脑袋，“咩”了一声，将脖子伸出栏外要顶他。
齐王“呵呵”一声，顶着羊的肝火在它头上重重按了一下，轻笑道：“我凉城之安，内附部民之安，倒要看你们这些小东西了。”
牛羊都拿钱从牧民那边换来，用汉中府送的大油筒整只地烤羊，烤牛腿、牛肋排、炖牛肉……连剔出来的牛羊杂碎也洗得干清干净，用炖羊肉的白汤熬煮，切碎了泡在羊汤里，再煮些粉丝、撒上蒜苗、青韭，便是一道甘旨。
“这都是陛下和周王千岁心疼殿下，千方百计替我们解了后顾之忧，好叫殿下立下千秋军功呢。”
他堂堂一个军功赫赫的亲王，凭甚么老跟牛羊吃一样的东西？就没有甚么光只人吃，不能给畜牲吃的？
那军需官便指着食槽解释道：“那些料需得先磨成粉给牲口吃，才轻易消化。这些都是汉中兽医说的，下官看他们来以后便将这些畜牲管得规端方矩，比那养了几十年羊的老牧民都好，万事就依他们了。”
这动静与齐王一封家书一并送到汉中，手札中可贵添了两个“谢”字，谢他送人才到凉城，谢他送来的人才用妙法稳住了内附边民。他做弟弟的身在军中，也没甚么东西可送，唯有叫人送些牛羊和牧民做奶点心给兄长尝鲜了。
也有……有他大哥几分舍得给别人才的功绩吧。
既已做出来了，如何不给这些牛羊用上？莫非他堂堂亲王还真能跟畜牲计算，不准它们用膨化饲料么？
筹办……是真没这个筹办。
但齐王如此诚意，周王也是至心嘉奖，宋大人推托不过他们的美意，只得托着酥油茶略遮脸，低调地答道：“这是齐王殿下过誉，我不过是教人将汉中所做的事挪到凉城罢了，焉有针对新附边民之意？只是……若能有几分靖边安民之功，也不负我与桓兄我们做臣子的报国之志了。”
他前日正愁着牛羊难养，牧民难管，汉中府的处士、医官到这里就给他处理了，但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现在他也要跟着雄师出征，在凉城没甚么可争竞的，更不鄙吝说对方的好话。
说着甩一甩手上羊毛和土沫，广袖顶风，大步走向初露新绿的草原。
那就好。齐王点点头，叮咛身边亲卫：晚膳叫厨子宰两端牛，多杀几个大羊，再去城外岱海里弄些水鸟、鱼虾之类，再将汉中送的酒分下去，就说他亲王要犒赏全军！
齐王记起晚膳上烤肉的滋味，对这些牛羊也多了几分爱好，低头看了看它们的饮食如何。
齐王殿下重重夸了宋时，悄悄捎了他大哥一句，走到羊栏旁，伸手摸了摸正低头吃草的绵羊。
齐王犒军以后，军中操训便紧密起来，有粮官安排粮草装车运送之事，遇备出行。
本来觉得齐王只是其中二少年，想不到另有几分眼力，挺会透过征象看本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