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振飞上任后闻知此事,自是不能容忍,一纸弹章急递进京。可朱国弼没有旨意就敢私行离镇,又岂能惊骇路振飞的一纸弹章。京师那边因为河南官军大败,早已民气惶惑,朝廷诸公自顾不暇又那里顾得了淮扬这边,这事便不了了之,但路、朱二人的梁子却算结下。
随路振飞一起逃出城的另有督漕道郑标,惊骇贼兵会追撵上来,忙劝道:“部院速走,此地伤害,不成久留!”
老城内有部分从城墙退下却将来得及出城的闽军残兵和守城漕兵仍在抵当,闽军或许是出于无法自保而抵当,漕兵和守城青壮们的抵挡则更多的是为了保卫故乡。
陆四带旗牌队赶到了联城,他原是要等天亮再清算联城和老城的残局,但夏雄师的一句话让他窜改了主张。
也因了此事,迫使路振飞不得不挖左良玉的墙角,又急信济宁的刘泽清南下,除要加固河防不使闯军南下外,便是要压抑那位胆小包天的抚宁侯爷。
大量被淮军摈除的叛军涌进了联城和老城之间,在李士元部下那些老兵油子的带头下,河工青壮和败兵们放开手脚掳掠,搞得联城和老城是鸡飞狗跳。
“部院若不去桃源,卑职可护部院前去海州。”郑泰一心想保着这位漕运总督兼淮扬巡抚去和郑芝豹汇合,他现在对除福建兵以外的任何一家兵马都不信赖。
一行人便摸黑往东边赶去,因怕追兵发明不敢打起火把照明,一起上跌跌撞撞,不时有人双脚踩空跌倒在地。
没有了领袖批示的叛军自是没法和有中坚力量批示的淮军为敌,只得在他们的强势进逼下往老城流窜,这使得老城的动乱越演越烈。
上到城墙上看,一些地区已被叛军放火,如果不及时灭火,说不定天亮以后就得成为一片废墟了。
“还请部院速走,贼人稍后便能追来!”郑泰也是焦炙万分,他部下只数十名兵,万一贼人出城追来绝难抵挡。
泗州金声桓处倒是想都不想。
这帮人凭着对地形的熟谙,或三五一群往那有钱的人家冲。或冒充一伙领着叛军摸到他们熟知的官吏家中掳掠。在此过程中,自是有人被杀。
抚宁侯朱国弼曾总督京营,温体仁把持朝政时,朱国弼抗疏弹劾,崇祯帝下诏捕其门客及缮疏者下狱,并停禄。
“朱国弼?”
淮安城内,跟着淮军的入城及叛军首级李士元的被杀,淮安新城的动乱渐渐获得停歇。
每根竹篙上面都用长绳吊着七八颗人头。
极个别地区另有叛军在掳掠杀人,也有放火的,但风字营和海字营不竭的扩大所节制地区,这些少股叛军被剿除也只是时候的题目。
路振飞复苏过来,问道:“比来之兵马在那边?”
淮安老城北门外,望着身后一片混乱的淮安城,听着那城中百姓的惊叫声,漕运总督路振飞如老了十岁般呆呆望着,目中竟有老泪溢出,幸亏黑夜间无人看到。
只是郑标没想部院却说甚么也不肯去,一时也是犯难。
朱国弼再是愤恨路部院,他终是大明的侯爷,莫非还敢闭门不纳大明的督抚不成。
一些淮安城中的贩子恶棍见城中大乱,又见冲进城中的贼人多是百姓装束,竟无益欲熏心之辈也出来冒充贼人趁火打劫。
缠在陆四右手上的布条已经解了,跟着他的一声令下,上千大家右臂缠红布的淮军从联城与老城的城门中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