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省吾“嘿嘿”一笑:“太岳兄,实言相告,非省吾多谋,乃是徐老暗中指导!徐老差吕光常驻京师,便利多了,宴客用饭、奉送银两,都是他出。时下徐老一心要扳倒高相,松江与京师喘气相通,吕光随时把徐老的主张知会于我。太岳兄不信我,还能不信徐老?那但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熟行啊!”
张居正沉吟半晌,难为情地说:“居正觉得玄翁知之。连日熟观玄翁动静,玄翁实不知。今乃敢以真相禀告:金、朱二将皆可用,居正故搀扶之,为国惜才罢了。前兵部题覆,将金、朱的案子转福建巡抚勘问,乃居正意;居正亦曾有书唆使巡抚何宽,要他从宽区处。今杜巡按上本参揭此案,一旦查实,居正另有何颜面?愿玄翁曲处!”
“说是月朔这天,玄翁过曹金府中喝酒。”张居正道,俄然又想起了甚么,弥补道,“嗯,另有,据徐爵报:玄翁去曹府那天,恰好刘奋庸也在,可未几时,刘奋庸就低头沮丧出了曹府,口中还骂骂咧咧的,似是对玄翁有怨气。”
次日到了内阁,张居正腔调降落地对高拱道:“玄翁,居正思惟再三,感觉既然戚帅站不住了,招南兵的事,还是算了吧!”
“让案子变性,可也!”曾省吾诡秘地说,举盏悠然地呷起茶来。
曾省吾一笑:“不必烦恼,好办!”
“一口气说完,别卖关子!”张居正责怪道。
“理是这个理,但是如何方可转化?”张居正问。
张居正独安闲书房闲坐,越想越可骇!万一高拱揪住此案不放,一查到底,不费吹灰之力,悄悄松松便可把本身赶出朝廷,并且还戴上一顶贪墨的帽子,名誉扫地!他一顿足,追悔莫及,自语:“赃官贪吏的银子,千万不能收!”转念一想,如果本身当国,这等事算得了甚么?那里还要受此煎熬,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菱儿平时最受张居正所宠,不料本日却受此礼遇,泪珠断线似的滚落下来。张居正看也不看她一眼,起家背手在屋内烦躁地盘桓。菱儿无法,只得讪讪地出了书房。看着她的背影,张居正内心一软,自语道:“不,我不能被人赶走,不的,这一家长幼,何故安身?!”
“反守为攻,把水混淆!”曾省吾对劲地说。
“劾高!”曾省吾恶狠狠地说,“只要策动进犯,则高相对太岳兄倒霉的行动,必被视为政争;劾高弹章,要说他高或人纳贿,如许把水混淆,他再说你纳贿的事,朝野也就不信了!有也是无,无也是有,谁搞得清?”
“我说过了!”高拱脸一沉道,“不要是以事用心,快把我上的《明事例以定考核疏》拟了旨,鼎新吏治的事,要以开年第一道旨颁布下去!”
“太岳兄,这几天,徐爵通报了甚么新动静吗?”曾省吾问。他已从张居正这里得知,冯保命东厂盯梢高拱,一有意向,即命徐爵知会张居正,故有此问。
曾省吾哈腰侧脸,问:“福建的案子发了,对不对?”
“好办?”张居正有些不信,“三省,切不成儿戏!”
张居正沉吟不语。
“是不好物色,可诱之以利,总有投机者可用!”曾省吾道。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张居正不放心,“时下玄翁全权在握,一旦策动就没有退路了,万一玄翁反制,岂不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