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那么徐管家要到那里去啊?”孙克弘问。
出了张居正府邸,徐五满头大汗,问:“吕先生,张阁老命我辈速速归去,咋办?要撤吗?”
“三年多了。”孙克弘答。
忽倏间过了三个多月,还没有找到顾绍人影。俄然间,又有顾绍、沈元亨具名的揭帖,投往都察院、吏部、刑部衙门,徐五闻讯,心急火燎,雇请很多人埋伏大理寺、户部衙门前,终究探得顾绍行迹。恰在此时,徐府又差人来,知会吕光、徐五,苏松兵备道蔡国熙,依都察院所移顾绍、沈元亨诉状,发牌追捕徐家三子徐璠、徐琨、徐瑛。
徐五不觉吃惊,转头一看,乃是之前的店主少爷孙克弘。
“呃呃,是是是。”徐五喏喏,跟在吕光身后,内心却七上八下,乱了方寸。
徐五低头不语,用袍袖一遍各处擦汗。
“我问你,存翁差你晋京,干甚的?”吕光诘责,“事,你都做成了吗?你就如许归去,如何向徐府交差?嗯?!”
孙克弘公然心动,写了一封禀帖,备了两份礼柬,又另付徐五辛苦费银二百五十两,奉求徐五成全此事,再有重谢。徐五分外得了二百多两银子,一起上萧洒了很多。进得都城,先投石碑胡同陈家堆栈住下,方到徐家在东安门外的一个商店,与吕光接上头,体味宦海意向,调集徐家在京职员徐堂、徐信、徐学究、张恩、沈耀、唐艾一干人等并健仆多少,安插合力搜索顾绍、沈元亨下落一事。
吕光道:“你没明白张阁老的意义?我辈把甚事都说成是姓高的抨击存翁,顾紹却在京投帖,猛揭内幕,言之凿凿,待朝野都以为徐家真该惩办,那就无可挽回了!”
在吕光看来,“抨击”二字,就像咒语,只要一念,高拱就不得不干休,乃至不吝自损令名,不得不罢了海瑞的官,如若不然,只一个海瑞,早把徐府惩办了,那里还轮获得蔡国熙重新拘提徐家三位公子?时下救徐家,还得念“抨击”咒语,而顾绍到处投揭帖,所揭又历历有据,法不成恕,再不上紧制止,恐“咒语”也就失灵了,故他把节制住顾绍看作第一要务。
徐五一边与顾绍周旋,一边奉徐阶之命,到张居正府邸拜见,告急乞助。
孙克弘乃松江华亭县人,其父孙承恩曾任礼部尚书,他以父荫得官,时任湖广汉阳知府,因公干路过此地,不料竟碰到了先年的仆人孙伍。
可徐五却顾虑重重。他是投献于徐府的,这本身就大干法条,一旦查出,就要放逐。另有,途中他吹嘘替孙克弘跑官,得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到京火线知,高拱掌吏部后,跑官之事已绝无可乘之机,也就撤销了替孙克弘拜托的动机,把萧洒后所余一百八五十两,存在徐信处,觉得投资。他担忧万一被拿,此事败露,鸡飞蛋打。
吕光见徐五六神无主,便定夺道:“局势严峻,不成再迟疑,费钱消灾吧!”又道,“管家,你的事你办,老朽不能出头,老朽有老朽的任务。本日到张府,老朽也只是带路,你们间有何活动,与老朽无关,老朽也一无所知!”
本来,江南巡抚陈道基拜见徐阶回到姑苏不久,抓捕刁民行动随即在苏松二府轰轰烈烈展开,徐阶大大松了口气。过了几天,松江知府拿着顾绍和沈元亨的诉状来通禀:有顾绍、沈元亨二人晋京上控,转行松江府查勘。徐府一番办理,松江府也就迁延不睬了。顾绍、沈元亨迟迟未见动静,即知是徐府做了手脚,躲过监督,再赴都城。徐阶闻报,忙召徐五来见,密嘱再三,徐五遂奉命赴京。他日夜兼程,行之徐州,欲在城里住上一宿。入了城,先进了一家酒馆,忽闻有人唤:“孙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