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楫一脸痛苦,点头感喟。
“师相,”韩楫抱拳赔罪,“外人皆道师相与或人乃金石之交,禀报师相,岂不有教唆诽谤之嫌?师相知之,又能如何?肃贪,能肃到或人头上吗?”
高拱蓦地转过身来,声音颤抖地问:“皇上、皇上如何了?”
“你到底想说甚么?!”高拱不耐烦了,贰心乱如麻,烦躁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王元宾支吾着,“还说,就剩张阁老了,是他的小兄弟,也一定能容。”
高拱蓦地打了个激灵,凝神深思半晌,长叹一声:“伯通,诛心之论,有害无益!”
高拱一扬手:“谁让你胡乱猜想?”
“国贤,你说,”韩楫盯着王元宾道,“那些个街谈巷议都说些甚么!”
韩楫“哼”了一声,道:“猜都能猜到!”
“简朴说!”高拱内心烦躁,打断了他。
“师相,门生如许做,不唯为我师,也为国也。”韩楫以诚心的腔调说,“自古帝王老是防备宰辅,阴收其权;现在上却反之,唯恐师相权力不敷,不顾祖制,授师相全权!委任之重、信赖之专,亘古未有!而师相又是不世出之豪杰,治国安邦,运筹帷幄,谁可出其右者?此般大格式若能持续,大明复兴,一举可成,天下百姓,何其有幸!大明社稷,何其有幸!”说着,潸然泪下,“何忍破局?何忍师相被人算计?”
韩楫伸手拉了拉王元宾的袍袖:“师相问呢,你快说啊!”
“师相,此话若在半年前说,甚或一个月前说,门生都信赖,可目下,门生不信矣!”韩楫一缩脖子说。
“此话怎讲?”高拱瞪着眼问。
“另有呢,你如何不说了?”韩楫催促道。
“殷阁老前日离京,江陵相公为其送行所作春联一幅。”韩楫答道,又深深一揖,与王元宾回身而去。
韩楫又一阵点头,叹口气道:“师相,另有件事,本不想说,见师相如此信赖友情盟誓,门生还是说了吧!”说着,他拿起高拱书案上的一只笔,又扯过一张纸笺,写了起来。写毕,向里推了推,拉了拉王元宾,躬身一揖:“门生告别!”
王元宾道:“殷阁老致仕动静一传出,讹言腾天,说元翁无容人之量,连逐陈、赵、李、殷四同僚,放肆残暴如此。”
“是,赏识张侍郎的才调,也赏识他的脱手风雅。三节两寿,银子哗哗的上兑!”韩楫一撇嘴说,旋即正色道,“师相有所不知,攻张侍郎,是为了教唆殷、高;去殷,是为了臭名化高;臭名化高,名为自保,实则转守为攻!这就回到刚才门生那句话上了,一个月前师相要动谁,或不难;目下分歧了。”
高拱走畴昔一看,上写着:“山中宰相无官府,天上神仙有子孙。”
“师相不信?”韩楫一翻眼皮,“这不又有行动了?与寺人勾搭上了!”
王元宾欠了欠身:“元翁,午后风雪高文,下吏亲领兵马司承差四周巡查…”
“师相进退人才,有人却专意假借。”韩楫以讽刺的口气说,“师相进一人,或人必曰:此吾荐之玄翁者也;罢一人则必曰:吾曾劝止,何如玄翁不听。如此,不唯笼人收恩,还纳贿无数。此人所共知,惟师相一人蒙在鼓里罢了。是故,无人信赖时下买官之风已刹住,钻谋买官因而难绝!”
“男人汉大丈夫,安得像妇道人家似的,嚼舌头根子!”高拱神采乌青,“不要说你说的那些诛心之论、猜想之言真假难辨,即便是真的,又如何?一心谋国,用心做事,谁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