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不能正法者,非不可法也。”高拱道,“彼时也有叛卒受刑者,可真正祸首祸首,却清闲法外,只是找几个肮脏之流做替罪羊以图了事。此非叛卒知之,天下人无不知之。正因如此,恶类敢效尤矣!今是何时,尚敢如此!毫不能图了事而袭故套。要拿京来问,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如何回事,不管触及到谁,必一查到底,不唯严惩任务者,还要以此为镜,堵塞缝隙,根绝此类事再次产生!”他又一拍书案,大声道,“我当国,毫不答应此类事再现!”
见高拱与张居正肝火冲冲,一唱一和,高仪不再说话。张居正照高拱所示,提笔拟旨。写毕,交书办收走,又拿起一份文牍,只看了一眼,感喟道:“唉,又是一件恼人的事!”
内阁接本书办跑过来禀报:“已送张阁老。”
待传令中军领了令檄仓促而去,李邦珍沉吟半晌,道:“安庆并不属九江兵兵备道防区,邻府职官,恐不肯干与,而应天巡抚张佳胤又不在姑苏,只好委应天通判以行。”遂差中军前去姑苏传檄,又定夺道,“我这就赴会城,事体告急,明府不如随本院一道走,直接去南京向兵部禀报。”
王之诰接到军书,八百里加急向朝廷呈去塘报,又给高拱投书,叨教措置体例。
高拱即知必是王之诰也有书给张居正,张居正一早就把塘报拿去阅看,也就不再焦急。待三阁臣中堂会揖,张居正先把南京兵部的塘报读了一遍。
张鲸的敛财之旅,第一站就碰了壁,憋着一肚子火,偶然再到别处,只想清算了查志隆,让江南的宦海都晓得获咎他没有好了局,再出去要钱不迟。一传闻安庆兵变,偶然旅游沿岸风景,日夜兼程回到南京,向师父张宏禀报,哀告他上章参劾查志隆。
次日早,高拱一到内阁,在回廊里便听大声问:“南京兵部塘报安在?”
“再等等看,事体不明,独独参知府,是何事理?”张宏仍不松口。
“这狗官关键死我辈,我辈先要了他的狗命!”一个亲兵举刀喊道。
听到内里的喊叫声,早有两个府丁一溜小跑到操江巡抚衙门向查志隆禀报。李邦珍、查志隆在节堂里,也能清楚地听到喧闹声。
张志学见状,大声道:“把知府衙门围了!”
与此同时,南京兵部尚书王之诰,也接到了查志隆的禀报,敏捷派兵前去弹压。张志学本偶然闹大,接到巡抚张佳胤的檄牌,就主动闭幕了。张佳胤已赶到了铜陵,在江面官船上与来自南京的一千余官军汇合,命令将张志学等人械逮南京勘问。
“此事,当重治不贷!”高拱一拍书案,肝火冲冲地说,“不必兵部题覆,拟旨:械张志学等至京鞫治!”
操江巡抚衙门节堂,李邦珍见查志隆神采镇静,忙问:“明府何事惶恐?”
张志学只想肇事,并不真想杀查志隆,可已然哄闹了大半天,只见士民汹汹,却不见官府有人出面,自知不好结束,遂叮咛亲兵:“传本批示号令,封闭城门,任何人不准出入!”
张佳胤闻此大惊,顾不得用饭,带着亲兵夜趣潜山,差人连夜到安庆传令:“军门朝夕至,官兵人等,倶不得妄动,须静听军门处罚。”
两人不敢乘轿,换上布衣,穿冷巷出了枞阳门,登上巡抚官船,逆流向南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