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孙大霖有贪名,又看他拟单蹊跷,便摸索了一下,他就严峻万端。看来,真要查一查他了。”高拱顾自说着,“吏部的官最不能贪墨,不然宦海无公道公允可言,谁还用心做事?”他叹了口气,恨恨然道,“都是道貌岸然的大佬带坏了宦海民风!严嵩贪墨尽人皆知,乃至政以贿成;徐老也是老而务得,原觉得他只是疏于束缚后辈,不料竟把松江的税银全收于华亭家中,于京邸铸银代缴,还从中做手脚,何其卑鄙!”昨日听到刘体乾说出松江税银事,高拱始终不解,还是从户部一个郎中那边问出了本相,蓦地间对徐阶充满鄙夷。
高拱重重叹了口气:“唉!”又寂然跌坐下来。
张居恰是乐于听吕光说些坊间传闻的。他也晓得,此中的所谓传闻,吕光很能够是始作俑者,但不管真假,他一概不予表态,只是悄悄地听着。吕光摸不清张居正的心机,又怕他落空耐烦,遂“嘿嘿”一笑,道:“太岳相公,前些天鄙人差人去了趟荆州,喔呀,二位高堂倶健朗,委实是福分嘞!”
高拱似有所动。
陈以勤闻言,脸“唰”地红到了脖颈,继之变得乌青,憋了很久才道:“座主替弟子说话,到那里去论,也不丢人!”
高拱蓦地起家,大声说:“肃贪!必大刹贪墨之风!用海瑞的话说,国法所至,不知阁老尚书!”
“南充,孙大霖一个郎中罢了,不要说还没有查他;即便查了、处了,竟劳动堂堂阁老替他说话?”高拱面露愠色道,说着就要往外走。
“玄翁有华翰致新抚朱大器,戒其不成废海瑞‘痛惩积弊,为民作主处’,我恐朱巡抚曲解,仍因循海瑞做法对徐府倒霉,故急草此函,嘱朱大器对存翁安慰之。”待吕光阅毕,张居正解释道。
“孙大霖?那不是你的郎中吗?”张居正故作惊奇,“陈南充是为他讨情的?”
“是以海瑞在宦海无安身之地矣!”张居正接言道,他低头深思半晌,说,“玄翁若决计拿徐老动手肃贪,居合法仰赞之。但居正请玄翁三思,目下抨击的浮议渐息,而新政甫开,百事待理,孰轻孰重,自不待言。贪墨之风当刹,不过这件事倒是急不得的,不然不唯肃贪难以推动,新政恐受波折。”
孙大霖听吕光建言他去找陈以勤,无法之下,只好连夜去谒。只说是被人诬告,就教员为他洗刷。陈以勤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人,但禁不住弟子哭诉,只得承诺下来。他思忖本身向来没有求太高拱,这件小事,当不会碰鼻。次日,内阁结束议事,高拱刚走出中堂,陈以勤跟了上来,支吾道:“新郑,这个……到你朝房去,有事相商。”
“倒是你,新郑,”陈以勤以劝说的口气道,“上官不唯不保护还主动去查部属,到哪都会让人戳脊梁骨!”
“喔呀,何事争论?”跟着说话声,张居正走了出去。他刚才瞥见陈以勤叫住高拱,就重视着这边的动静,听到两小我大声争论,就过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