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贯清呆了呆,道:“呼延宣帅叨教宣判,宣判挟师六路,兵精将勇,气势汹汹。呼延宣帅叨教宣判:宣判为索虏来邪?”
很快,诸将赶到。
张浚倒提马刀,负手转了两步,问王贯清,道:“先生看呢?”
张浚提刀傲视,王贯清到底不发一言。
张浚神情天然,答复道:“我今番前去富平,天然为破索虏,复长安而来。”
“拖出去,砍了!”张浚二话不说,直接发令。
张浚闻言,神情一动,微微游移,收回了号令,转而道:“且慢,带曲端返来。”
张浚对峙定见,道:“我有四路雄师,皆百炼成钢之精锐,往河东如入无人之境!戋戋些许索虏,数月不敢开战的怯战鼠辈,岂会是我的敌手?我意已决!”抽刀斩案,“有再劝者,便如此案!”
张浚深思不语一番,终究艰巨的下了决定,收刀回鞘,道:“刚才失态,先生包涵。四路大号角称四十万,不成一日无粮。我做主帅的不成不虑。先生看如许行否?你先归去,答复宣帅,我待蜀中粮食送到,雄师自带粮草,再去河东汇合。”
侍卫们推搡着曲端,转回带入,王贯清偷眼相觑,见他的盔甲已经被剥得洁净,看来再晚半分,就要动刑了。曲端伏倒在地,叩首不已,高呼说道:“宣判,我军主力尽在此地,辎重营没有精干保护,设若我军去了火线,索虏抄我粮道,该当如何是好?”
“愿向先生就教。”
张浚接着王贯清的话头,抢先问道:“如先生言语,宣帅有何示下?但可为,无不尊命。先生,请讲罢。”
曲端皱着眉,出列道:“宣判三思。如果我军绕长安而过,金贼从长安出来,断我后路,劫我粮草,到时我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进退失据,该当如何。”
诸将跪倒讨情。有人道:“都统制所言不差,宣判为何起火?”
张浚道:“也不消先生来回跑,待蜀中粮食运到,我当即出军。”
张浚不睬他,对诸将的讨情置若罔闻,催着侍卫拉曲端出去。
曲端问道:“拔营?宣判,往去那里?”
“嗯?”张浚拖着鼻音,乜视陆千五,晃了晃手中的马刀。
王贯清自去不提。张浚哈哈大笑:“乳臭未干的小儿,也勇于老夫辩论。”
张浚道:“告诉将士们当即埋锅造饭,吃完睡觉,明日四更点卯,五更拔营。”
张浚道:“天下如同一局棋,西北,河北,东南,西南,四角罢了,而河东京畿,才是天下腹心。宣判当往腹心,与宣帅联手,则大局可定。”
诸将噤若寒蝉,王贯清句句听在耳中。
“去河东,誓要与索虏决一死战。”张浚朝王贯清拱了拱手,道,“先生请回,转告呼延宣帅,吾将率军从神水峡过黄河,经石州一起杀畴昔,还请宣帅派出兵马,护我后路。”
“宣判!”曲端痛心疾首,道,“呼延宣帅军河东,河东粮食再多,又岂能供应四十万雄师?宣帅即便故意去管,却也有力!”
张浚火气渐渐下去,他沉吟,道:“河东自有宣帅供我等粮草。”
此话中带有潜台词,粮道为一军之命脉,岂可寄但愿别人之手?
张浚在另一个时空曾为宰相,岂是王贯清这类黄口孺子能够问倒的,他一一化解了王贯清的守势,反问道:“呼延宣帅在河北空拥十万虎贲,不掉往河东参战,反要变更陕西的新军。规复国土、匡扶宋室的志向,莫非不过一纸空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