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隆基揉了揉太阳穴:“莫非动乱是王元宝派人激发的?”
陈玄礼偷瞄眼高力士,才低声辩白:“因无非常掌控乃快意寓所为,某才敢收王元宝的财帛。”
“遴选北庭都护乃军国大政,老奴不敢妄议。”高力士以退为进:“不太长史杜环出自京畿世家,以进士之才参赞军机多年,熟稔边政、素有令名,当个副都护绰绰不足。”
“好笑!朕贵为天子,要杀小我,何需实据?”话虽如此,李隆基的肝火却消了三分。
“陛下,气大伤身。”高力士恶狠狠地瞪了陈玄礼一眼,却不得不出面帮他摆脱,因为除夕驱傩之事,高力士也暗中动过手脚,“查无实据,陈大将军才放王元宝一马,并非大过。当时内侍省也明察暗访好久,确未发明与快意居相干的蛛丝马迹。”
“王元宝?”李隆基微微有点不测。
“诺,老臣现在就去!”陈玄礼毫不踌躇:“只是以何罪名缉拿王元宝……”
“此乃老奴之过,内侍省失策扳连陛下耳目不明。”高力士请罪同时忍不住出言相劝:“不过,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坊间传言恐不能当真。”
“北庭有何动静?”李隆基轻叩雕栏:“汝肯定王正见已分开庭州城?”
“陈玄礼执掌龙武禁军多年,还是不要逼其狗急跳墙为佳。”高力士深明为臣之道,晓得帝王喜好听甚么:“再说让他亲身出马抓捕王元宝,便可寻觅太子失德之罪证,又能逼其与东宫反目,可谓一箭双雕。陛下英锐果断、算无遗策,一如当年诛灭韦氏之时。”
“老臣家里儿孙多……”挨了一脚的陈玄礼讪讪道。
“《经行记》文采斐然,对大食等国记叙甚详,朕闲暇时也翻过几页。”李隆基对杜环之才有所耳闻:“安西四镇节度副使李嗣业有勇有谋,朕成心在冬至大朝会后调其到北庭任都护。”
“非其聪明,实乃陛下仁慈。”高力士阿谀道。
“王忠嗣勾搭东宫,企图不轨,论罪当诛!”陈玄礼战战兢兢膜拜在地:“陛下,老臣有罪!”
“陛下雄才大略、明察秋毫,陈玄礼的些许伎俩,天然逃不过陛下法眼。”
“说甚么得之未制于敌,不得之未害于国;说甚么不能用数万人的性命调换一个官职,说到底还不是目没法纪、不忠不孝!”在高力士、陈玄礼面前,李隆基不需决计讳饰情感:“更可爱的是,贰心志不纯,早就敢欺瞒朕,难怪儿子也如此奸刁。”
“朕统御天下数十载,深知君臣相得、善始善终殊为不易。”李隆基并不在乎陈玄礼的心境,自顾自道:“就说王忠嗣吧,朕怜其父忠勇为国、战殁疆场,将他收为义子,接入宫中扶养,吃穿用度与诸皇子普通无二。待其成年,朕顺其情意,任他驰骋边陲,更频频提携,直到将陇右、朔方、河西、河东四镇悉数拜托于他,恩宠莫非不深?可他是如何对朕的!戋戋一个石堡,都不肯为朕拿下!”
“王正见可曾保举接任之人?”
“若朕分歧意其进京,边将擅离职守当为何罪?”李隆基顺手翻着奏章和密折,仿佛在开打趣。
李隆基冷眼俯视城楼下,直到陈玄礼和张守瑜策马拜别,才轻哼道:“算他机警……”
“有朕在,虐待不了他们。”李隆基啼笑皆非:“汝不是缺钱吗?朕给你指条康庄通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