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见可曾保举接任之人?”
“陛下可还记得那年除夕驱傩……”
“朕统御天下数十载,深知君臣相得、善始善终殊为不易。”李隆基并不在乎陈玄礼的心境,自顾自道:“就说王忠嗣吧,朕怜其父忠勇为国、战殁疆场,将他收为义子,接入宫中扶养,吃穿用度与诸皇子普通无二。待其成年,朕顺其情意,任他驰骋边陲,更频频提携,直到将陇右、朔方、河西、河东四镇悉数拜托于他,恩宠莫非不深?可他是如何对朕的!戋戋一个石堡,都不肯为朕拿下!”
“儿子……”陈玄礼听到此处,恍然大悟:“本来是王霨引出的幺蛾子。”
“高将军真会谈笑,朕老了,早不复当年之勇,不过敲打敲打陈玄礼还是轻而易举。”李隆基笑容满面。
高力士本想再劝,可蓦地想起王霨那双黑若点漆的双瞳,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下。
“陈大将军手握数万龙武军,有甚么话不敢说,又有甚么事不敢做呢?”李隆基横眉瞋目、面若冰霜。
“十万贯!朕的安危和性命就值十万贯?!”李隆基怒不成遏。
“查抄快意居,将王元宝百口关入大牢!朕要弄清楚谁吃了豹子胆,竟敢教唆他在除夕驱傩时暗害朕!”
“按律当斩。不过伊州仍在北庭境内,边将巡查下辖军镇并无错误;何况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冬至大朝会,节度使提早入京亦属普通,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早已出发。”高力士谨慎说话:“奏章中王正见多次提及离任北庭都护,入京任职……”
“王忠嗣勾搭东宫,企图不轨,论罪当诛!”陈玄礼战战兢兢膜拜在地:“陛下,老臣有罪!”
“王元宝?”李隆基微微有点不测。
“老臣家里儿孙多……”挨了一脚的陈玄礼讪讪道。
秋风过玄武,霜意满高楼。
“陈大将军是真胡涂了?这还用问陛下!”高力士厉声喝道。
“是某胡涂了!”陈玄礼回身急仓促拜别,下城楼时几乎摔了一跤。
“以高将军之见,何人代替为佳?”
“陛下,气大伤身。”高力士恶狠狠地瞪了陈玄礼一眼,却不得不出面帮他摆脱,因为除夕驱傩之事,高力士也暗中动过手脚,“查无实据,陈大将军才放王元宝一马,并非大过。当时内侍省也明察暗访好久,确未发明与快意居相干的蛛丝马迹。”
“朕老了,不忍妄开杀戒,毕竟他伴随朕这么多年。”李隆基故作不舍状。
“说甚么得之未制于敌,不得之未害于国;说甚么不能用数万人的性命调换一个官职,说到底还不是目没法纪、不忠不孝!”在高力士、陈玄礼面前,李隆基不需决计讳饰情感:“更可爱的是,贰心志不纯,早就敢欺瞒朕,难怪儿子也如此奸刁。”
“这……”瑟瑟秋风中,陈玄礼汗流浃背。
“《经行记》文采斐然,对大食等国记叙甚详,朕闲暇时也翻过几页。”李隆基对杜环之才有所耳闻:“安西四镇节度副使李嗣业有勇有谋,朕成心在冬至大朝会后调其到北庭任都护。”
“只字未提。”高力士对王正见的一片公心甚是赞成。
变文说的有板有眼,崔氏姐妹家逢剧变、为讨还产业愤而上京告状的景象讲的涓滴不差;姐姐崔颖病死客乡、mm崔凝流落长安的惨痛更是绘声绘色;至于甚么王忠嗣、王正见同时喜好上崔凝,王忠嗣捷足先登却因惧内不敢纳妾,王正见迷恋美色甘心扶养假子的确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