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迎幽州弟兄,为节帅报仇!”潼关城内,民气再次动乱,连陇右牙兵也变得踌躇不决。
“牙兵队,传某军令,筹办迎敌!敢有胡言乱语,摆荡军心者,杀无赦!”疾若雨点、越逼越近的马蹄声令王思礼顾不得理睬边令诚跳梁小丑般的威胁,
正思忖间,头顶俄然传来羽翼翻飞的响动,王思礼不假思考弯弓搭箭,射向深蓝色的夜空,一只鸽子回声而落,更多的鸽子则奋翅鼓翼,逃往东方。
王思礼梭巡至东门城楼,俯瞰城外连缀不断的叛虎帐盘,镇静不已。自洛阳、陕州接连失守,安禄山雄师云集潼关之东,日夜攻伐不休。幸潼关南以秦岭为屏,北以黄河为堑,东踞高塬虎视中原,中有禁沟割断交通,人称“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仿佛一座耸入云霄的高山,讳饰住了由士卒出营声、战马嘶鸣声、床弩上弦声、石砲挪动声构成的小丘陵。在拂晓尚未到来之际,叛军俄然摆出攻城的架式。
“开门!开门!”边令诚也听到了惊雷般的马蹄声,惶惑不安。
“叛军的雕虫小技,欲乱吾军心,然后趁机篡夺潼关。”王思礼大声吼道:“弟兄们,快筹办迎敌!”
“王思礼,还不给某开门!”又气又急的边令诚忍不住破口骂道:“汝不过哥舒翰的一条狗,彻夜怎敢如此放肆!”
发觉不对的火拔归仁闻声勒马,踌躇了一下后跳下坐骑,扶起瘫软在地的哥舒翰,正欲将其拥上战马,漫山遍野的追兵已近在面前……
雪上加霜的是,潼关之西,本应是安然火线的京畿之地,兀然冒出一线火光,明显是有马队在飞速逼近。
“报仇!开城门,让幽州的弟兄们进关!”
山势雄三辅、关山扼九州。
骂骂咧咧的陇右军士卒手舞刀枪弓弩,欲拥王思礼开门迎叛军,几名闹得最凶的士卒乃至已奔向潼关东门。出身河西的兵马自安思顺被赐死、董延光战殁后,一向被陇右军打压,现在听闻哥舒翰遭难,或幸灾乐祸、或起哄架秧子、或浑水摸鱼使坏,令局面愈发混乱。临时被招募而来的新兵则两股战战,眼睛紧盯着西方,恨不得立即撒腿跑回长安。
“节帅奉密诏进京勤王,性命无忧,兄弟们切莫中了叛军的狡计!”凶神恶煞的牙兵队手起刀落,砍了几十颗脑袋,勉强慑服了乱兵。
“开门!”“快开城门,和幽州弟兄一起杀杨家的喽啰!”关内的乱兵再度喧哗不已,人手有限的牙兵队底枪弹压不过来。
大河滚滚、雄关巍巍,哥舒翰带兵拜别后,单独镇守潼关的王思礼既严峻又镇静,展转难眠的他干脆披甲执刀、背弓挎箭,在涛声和山风中四周梭巡。
眼看就要将部下兵马的肝火引到叛军身上,潼关西门外却传来边令诚凄厉的嘶喊声:“王军使,快开门,哥舒节帅遭人埋伏,全完了!”
潼关北阻黄河、南障秦岭、西拱华岳、东连函谷,扼东西二都之冲要,乃收支三秦之锁钥,素有“畿内首险”、“四镇咽喉”之誉。潼关城南高北低,周遭近十里,墙高五丈不足,城门六座,南北各设水关一处。东西两门外有瓮城,瓮城上建有门楼,虎视八方、气势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