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重信守诺,某在之日,他定无贰心。可吾归西以后,不管汝或杨国忠皆差遣不动他。封常清必定紧随高仙芝,李光弼本就若即若离,阿史那旸更是漠北孤狼,难以掌控。唯有罗希奭,可为汝之助力。”李林甫心似明镜:“吾方才虚张阵容,意在使杨国忠利令智昏。”
贤人伤怀不已,辍朝三日,以示记念。赠李林甫太尉、扬州多数督,给班剑、东园秘器,极尽哀荣。李岫、李仁之等皆升官阶三级,以彰贤人恩德。
“多谢先生指导,一旦窜改内轻外重的格式,某就会追随先生萍踪,分开京师。”在实现既定目标前,王霨并不想轻言放弃。
“私吞军粮,益州满城皆知;燃烧粮仓用的是北庭的猛油火,据某所知,王正见心机周到,每一罐猛油火都编有号码,去处皆登记在册。目前猛油火去处不明者唯有当年送给剑南军的数车。”李林甫若靴皮普通粗糙的脸上挂满冷冷的冰霜。
“私吞军粮、侵犯良田,依大唐律令可否入罪?调派兵将混入京畿,燃烧盛王庄园、滥杀无辜,更是罪大恶极!”李林甫语若连珠,仿佛他仍然是那位在紫宸殿中威风凛冽、力压群臣的右相,而非僵卧孤床的病人:“若某禀明贤人,你说贤人会如何想?传闻冬至大朝会后,贵妃娘子对你有些疏离……”
公然,一把火烧得盛王颓唐、李林甫卧床,圣性命其返京的圣旨也准期而至。返京途中,不竭有鲜于向和吉温派来的人马通报长安城中的风吹草动,李林甫即将归西的动静愈发笃定,杨国忠岂能不喜。
“李相!”杨国忠吓得当即跪倒在地。
杨国忠走后,手握纸笔的李仁之从卧房密室踢门而出,捏拳吼怒:“杨国忠无才无德,祖父何必对他卑躬屈膝?!”
膳房窗外,秋雨淋淋、湖水泛动。堆栈门口,成群结队的哀鸿领完口粮后,正遵循素叶镖师的批示,携儿带女奔向悠远的碛西;而不远处的长安城里,平康坊李府哭声震天、一片戚色;宜阳坊中,杨国忠却喜滋滋地对着升任右相的圣旨三叩九拜,京兆尹鲜于向和御史中丞吉温等杨氏翅膀则弹冠相庆。
“杨国忠,你可知罪?”李林甫喉咙丝丝作响,如同病笃的毒蛇,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吐出猩红的信子。
“若无尔等相伴,某真熬不到本日。”李亨掩面长叹。
“请李相明示!”
“李相国,你可不能赤口白牙冤枉人……”杨国忠心虚不已,不再倨傲。
“恭喜殿下,老贼已殁,再无人能威胁殿下安危。”李静忠脸上尽是苦尽甘来的舒爽。
新旧瓜代、斗转星移。大唐的运转轨迹,早已变得脸孔全非,可将来究竟会如何,却仍然晦涩难懂。
“某传闻霨郎君自创一门功法曰太极,符合六合阴阳玄理。某不通武技,只略懂道门摄生之术,故赠幼年时偶得的道家心法,传闻能修身养性,供霨郎君参详。”李泌借抿茶顿了顿,才持续道:“不过若霨郎君身边有民气火烦躁、表情郁结,也可一同修炼。”
“盛王斗得过太子吗?”杨国忠猜疑不定地站起家来。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李贼虽死,却不成掉以轻心。父皇令盛王监督赈灾,仍欲为其立名;高力士整编飞龙禁军,企图不言而喻;王正见汲引杜佑为掌书记,分元载之权,令人不安。前路漫漫,还需吾等戮力同心。”李亨叹道:“如何应对飞龙禁军,某还得就教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