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人无伤虎意、虎有害民气。自李相薨后，杨国忠继任右相，多次三番在贤人眼进步谗言谗谄殿下。有道是三人成虎，贤人虽宠任殿下，但架不住杨国忠及其翅膀日复一日地构陷。”高贵却不睬安禄山的手势，自顾自说道。
儒生打扮的高贵虽一样怠倦不堪，但他还是强打精力翻开窗帘，望了眼京畿的千里沃野问道：“殿下可知堪舆之术？”
“总听江淮的行商夸海口，说金陵好得不可。某只知金陵小娘子非常水灵，某却不觉此城可与东西两都并称。”安禄山久居幽燕，对南边不甚熟谙。
“汉末之孙吴、南迁之东晋、南朝宋齐梁陈，皆鼎祚甚短，难道天命哉？”高贵故作奥秘：“殿下，吾自幼博览群书，对望气之学略有所知，放眼天下，除长安、洛阳、金陵外，另有一地亦有王气，必出天子。”
“现在贤人妄图吃苦、右相昏聩无能，殿下帐下已有精兵十五万，若以财帛利诱契丹、奚、室韦、靺鞨等部，三十万雄师召之即来，天下唾手可得，殿下岂偶然乎？”
“本来殿下早有腹案，可喜可贺！”高贵哈哈大笑：“河中节度使阿史那旸素有知兵之名，打磨河中军尚破钞三年之久。至于东拼西凑的飞龙禁军，没三四年工夫，尴尬大用。高翁征调张守瑜兵马使入京，恰好申明禁中贫乏良将。”
颠簸如船的马车内，如肉山般堆满车厢的安禄山一脸倦色、神情不豫。
“马脚？”安禄山略一思考就给出答案：“长安城中人太多，离不开江淮的粮草和税赋，一旦截断漕运，关中必定乱作一团。”
“两都禁军中看不顶用，十万幽州健儿足矣。”安禄山喃喃道：“不太高翁从各镇抽调精兵锐卒编练了飞龙禁军，不知战力如何。”
“果如此灵耶？”安禄山瞠目结舌、将信将疑。
“在殿上面前某岂敢妄言。幽州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连朔漠、南襟河济，势据形胜，天下枢路。且燕赵之地民风彪悍、兵强马壮，得之可虎视天下。”高贵正色道：“如有二十万雄兵，分兵两路，一起沿河北道南下，直扑洛阳，趁邙山险要不敷，可一举克之；一起或走飞狐陉、或走井陉，瞬息间可奄有河东全境。两路雄师以河北、河东、河南三道为基业，以幽州为巢穴、以太原、洛阳为双拳，进可西攻潼关，直捣长安；退亦能南下江淮，图金陵、扬州，东西分治，占有半壁江山。”
“山一圈、水半环，西北有马，南边还连着个大粮仓，关中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不是瞎子，天然能看出这是块风水宝地。”安禄山对高贵的题目甚是不屑。
“幽州！”高贵斩钉截铁道。
“北都太原如何？”安禄山忽有了点兴趣。
“甚么看驴、看马，某只知如何买驴卖马！” 憋了一肚子火的安禄山没好气道。他年青时曾在幽州边疆的榷场担负帮买卖两边和谈物价的牙郎，对如何买卖牲口驾轻就熟。
“长途跋涉辛苦，某不过与殿下闲谈解解闷。”高贵笑道：“那敢问殿下，天下另有何城堪为龙兴之地？”
“那贤人驾崩后呢？”
“殿下曲解了，鄙人想问的是为何秦、汉、隋与国朝均定都关中？”熟知下属脾气的高贵不疾不徐解释道。
“殿下岂能长别人志气、灭本身威风。”高贵明知安禄山言不由衷，却不揭露：“杨国忠无才无德，绝非治世之良相。据吉温传来的动静，杨国忠继任右相后，用人唯亲，于私第密定官吏人选；解除异己，命吉温频频攻讦陈?希烈与张均。闹得长安朝堂乌烟瘴气、文武百官怨声载道。更有坊间流言，说贵妃娘子对杨国忠日趋冷淡。长此以往，杨国忠必将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