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出了正院,抬目睹素罗去了二道门,忙疾走几步赶上道:“素罗女人慢走!”
她感觉她这平生就毁在父亲手上了,偏生她还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公婆面前要尽孝,丈夫面前要陪谨慎,下人面前还要摆出大奶奶的架子!
玉雪二人道了谢,双双退下。
话说到这里,素罗俄然背过脸去咳嗽了声。阮氏赶紧把话头打住了,跟王氏陪了个笑坐了归去。
当初父亲费经心机把她嫁到谢府来,图的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她也满心觉得嫁出去就是现成的大奶奶,是宗妇,却不料谢家里头水这么深,谢宏虽是继子,府里的财产对他来讲没份,只要王氏一死,他就必须得分出去单过!他一无差事二无财产,拿甚么养妻活儿?又拿甚么去跟高门大户攀亲?!
玉芳望着玉雪,玉雪半勾着头,说道:“回太太的话,二奶奶年初把奴婢给了二少爷,二少爷此番说风俗了奴婢在身边侍侯。三女人身边又缺人,以是让人把我们俩接了返来。”
王氏淡淡道:“银珠的事,再不要说了。莫说银珠口风不稳乱嚼舌根已犯了端方,就是敢**主子少爷这条,已是罪无可赦!就是告到老爷面前,老爷莫非还会为了给个丫头撑腰而惩罚女人?”
玉雪玉芳紧随那丫环法度而入,到了堂中心,双双跪地磕了三个头,说道:“奴婢给太太存候。”
“这另有假?”阮氏倾着身子站在她面前,说道:“现在外头暗里里都传遍了。早上丹香院不是遣走了两个下人么?听说话头就是从那叫宝墨的小厮口里传出来的。宝墨嫌这回琅哥儿打发他走时并没赏他甚么东西,心下不忿,就把这话透露了出来。”
王氏点点头,唇角俄然就扬起来,“真是自作孽不成活。”
阮氏本是出去跟女儿倒苦水的,这会儿见获咎了人家,弄得一肚子话是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便只好先矮了几分阵容,从腰间取了帕子,感喟抹起泪来:“你娘也就比看着那些丫环婆子看着风景些,实际上,只怕连丫环婆子还不如!”
谢家数代子嗣薄弱,于摄生上非常讲究,府里后辈有结婚之前不近女色的端方,如果丫环敢偷爬上爷们儿的床,那了局不死也要变残废的。谢启功如此背面虽有三房姨娘,但是自打生养有望,他便已多年未曾靠近过,二房自恃是谢府的嫡嗣,谢腾那人又甚是端方,如何能够会在独子身边过早地安设通房?
王氏舒了口气,拍拍榻沿,“传我的叮咛,调玉雪随琅哥儿一道去潇湘院。再挑对珠花给她送去。”
阮氏从袖子里取出一锭元宝来,说道:“上回承蒙女人在太太面前给我得救,本日又提点了我,女人是我的朱紫,这点银子就算是我酬谢女人的,你可莫要跟我客气!”说着,拉起素罗的手,将元宝重重放了上去。
阮氏见王氏歪在榻上已闭上了眼睛,遂也起家道:“我回房去瞧瞧棋姐儿。”
但是从玉雪口中吐出的话又让人不得不信――又不是才进门不懂端方的新人,如何敢在这事上搬起石头砸本身的脚?万一如果谢琅矢口否定,那转头害得不是她本身吗?
谢棋无端被骂,将手上的绣活儿一甩,也负气坐在了炕沿。
素罗含笑道:“是。”
阮氏也很气闷,她俄然感觉心口又揪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