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烧了两大锅水,都舒舒畅服泡了一回澡,清算得清清爽爽,明儿个才好正式接待客人。早请早消停,这些人只要一日没吃上谢乡酒,就一日不得停歇。
婉谢了大家聘请,脸都笑僵了才把这些人都送出。关上门来,一家人相互看看,一气儿笑了出来,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受。
就在买卖垂垂步入正轨时,一个天大的好动静砸下来――
夏颜手里的熨斗一歪,烧红的炭火散了一地,踏了两脚踩灭了火星子,连清算也顾不及,仓促拿几枚银锞子散了喜钱,就一起小跑往秋山去了。
一家子都坐在一处打趣,夏颜连轴转似的忙了多日,早就困得眼神发虚了,饶是如此,也不想同何漾分开,只想多听他讲些省会的风土情面。
十几日下来,店里的买卖一向蒸蒸日上,本来屯的一批货都快销光了。夏颜白日顾店,夜里赶工做衫,几日忙下来就感觉精力不济,还是要尽快雇人了。
当然这里头梅廉帮手的成分颇大,光是他请来的朋友,一气儿就包了三十件秋衫归去,进货的织造厂也是他帮手说项的,比绸缎庄子的代价低了四成,夏颜欠下这份情面,如何都得好好了偿归去。
她笑着挨个谢了,先订了半扇猪并几只鸡鸭,二百斤米面请两个大汉抬了,又与生鲜干货装满了一骡车,先送一批往家去。
“呸,你当是养牲口么,”夏颜还是顶了一句,也撑不住笑了起来,“举人老爷辛苦了,小妹这就略备薄酒,还请老爷赏光。”
第二日何大林返来,监工许了他三天假,夏颜端着小板凳同他坐在一处,筹议起噜苏来:“再加一道素烧鸡罢,大郎爱吃这个,烧灶的厨子定下了,一日一百文再许他两顿饭。昨儿王棉花家也随了礼,我都记在礼票据上了。”
“这些情面将来让你哥哥处罢,不消累带你,灶可通了?炉子借了几个?”
伉俪俩进门一起说着恭喜,人还没踏进里屋,就把何漾重新到脚夸了一遍,夏颜翻了一记白眼,懒洋洋起家倒了茶。
夏颜早得过嘱托,也留了心眼,送厚礼的人保不准有求于人,此时不便一口回绝,都单拿一张笺仔细细记下了。
前后院各摆两桌,厅堂一桌,东西配房的炕上架起小机子,摆上些小碟小碗给娃娃们吃,妇人们就在后院开伙,拿帘布遮住门头也便利。
何漾落第了。
“这些事少不得让你哥哥亲身安排,脚程快些明儿个早晨就到家了。你且把礼票据对过一回,多备些回礼,他捎话叮嘱过一回,这礼要细心着收。”
说罢打趣的话,世人都笑了起来,有些人便顺势凑趣道:“何烦小娘子劳累,我家就有现成的酒水,何孝廉无妨赏个脸罢。”
夏颜一早约了王棉花家媳妇去采办菜肉,有些费工夫的菜,头天就得购置起来。菜市上的小贩们见了夏颜,嘴里都道着恭喜,连买菜的钱也不肯收,俱都抢着送菜。
可夏颜铺子里的衣料都是极便宜的,比自家裁布做衣贵不了多少,且她本身就是裁缝,有那不称身的,立时就能改了。更何况她这里的花色款式都是头一份,别处再寻不着类似的,帮衬的人天然多上三四成。
何大林横了衣服去开门,夏颜飞了个眼神给何漾,俩人都心照不宣挤了眼色,等着狗皮膏药黏上来。